一夜過去,一縷清晨的餘光散在牀榻之上,司瀾兒漸漸轉醒。她擡眼望着牀頂,一時想不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當她輕輕一動,渾身的酸楚立即放大,讓人難以忍受。
昨夜所發生的事情一幕幕地浮現她的腦海之中,她雙眼圓瞪,低頭看見自己身上的一片狼籍。
“我幫你清理過了。”
司瀾兒聞聲猛地擡頭,入眼的正是昨夜的罪魁禍首……上官沐英。
她的心底瞬間涌出一股無法竭制的滔天恨意,她雙手一顫,胡亂地抓起牀上的枕頭,狠狠地往上官沐英臉上砸去。
“混蛋、混蛋……”司瀾兒渾身發抖,嘶吼道,“你怎麼可以……”
上官沐英沒有躲避,任其動作,直到司瀾兒的動作漸漸遲緩,臉色也漸漸發青,他才走上前,抓住司瀾兒的手。
司瀾兒幾近發狂,不顧身體的不適,瘋一般推開上官沐英,她倉惶地抓緊被褥,她不能讓曲央顏見到她們這個樣子,她不能讓曲央顏知道昨夜發生的一切。
她堪堪爬起身想要離開,可腿腳卻無法剋制地發顫,根本連站都站不穩。
上官沐英見此,連忙制止她:“你還不能亂動……”
司瀾兒揮開他的手,憎恨地瞪視一眼,沒有理會,仍舊繼續她的動作。
上官沐英見之不忍,只得壓制住她要爬下牀的動作。正因爲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好,上官沐英更不能讓她就這麼離開。司瀾兒經過昨夜的折騰,渾身發軟,更別說她原本就抗不過上官沐英發力,她使不出力,再加上心中的委屈,竟氣極而泣。
上官沐英見之,心生不忍,只得拉住她安撫,“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司瀾兒大叫。
淚流不止的司瀾兒恨恨地爬起身,她掙扎的動作一僵,雙眼直直盯着前方的曲央顏。
曲央顏一手捂嘴,滿臉驚愕。
“小姐……”司瀾兒滿眼恐懼,身子不停地發抖。
與此同時,上官沐英在見到曲央顏時一怔,眉頭悄無聲息地漸漸擰起。
誰也
不知曲央顏是何時進來的,也不知道她這平靜之下會否掩藏着暴風雨,只有曲央顏自己清楚。曲央顏走了進來,她跪在牀上,伸手去摟畏畏縮縮的司瀾兒,幽幽嘆息。
她說:“沒事,不要害怕。”
當司瀾兒聽見這句話時,眼淚洶涌而出,一滴滴地打溼曲央顏的前襟。
“對不起,小姐,怎麼辦……我不知道……”司瀾兒最終忍不住失聲大哭,突如奇來的打擊讓她根本無法承受,直到現在,她都無法相信昨夜所發生的事全是真實,腦子混亂一片,委屈和難受全涌上心頭,不知所措。
“我不怪你。”曲央顏柔聲說,“不要怕,以後我、還有夫君,會好好照顧你的。”
司瀾兒徹底懵了,她的眼眶還含着淚水,擡頭看向溫柔似水的曲央顏。她突然有一刻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對眼前之人的生疏,還有慢慢涌上心頭的……恐懼。
上官沐英一直站在旁邊,在曲央顏擡頭看他之時,似乎意有所感,同時回視着她。
“夫君會照顧她的,對嗎?”曲央顏輕聲道。不是詢問,聲音中卻擁有着一種溫婉的堅韌。
司瀾兒被驚醒一般,她倉惶地開口:“不,不行……”
曲央顏的柔荑包裹住她,莫名地問:“爲什麼?”
這不正常……
司瀾兒的腦子一片空白,她覺得她要反駁,可她不明白爲什麼曲央顏爲什麼不生氣,爲什麼……那麼理所當然。
她茫然地擡眼,對上上官沐英緊繃地臉,那雙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詭異。
她下意識地驚呼:“不……”
到底哪裡不對?昨夜、昨夜……爲什麼會發生那樣的事……
曲央顏、她的微笑、呢喃的話語、香、不尋常的味道、男人……
爲什麼,她明明與曲央顏一同入睡,爲什麼曲央顏不在這裡,取而代之的卻是上官沐英?
霎時間,司瀾兒的手腳冰冷,她怔忡地望着曲央顏,問:“小姐,昨晚你去了哪裡?”
曲央顏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甚至說話沒有一絲停
頓,她滿臉愧疚地說:“昨夜?昨夜剛要就寢,娘便喚我過去,陪了她一夜。我沒想到,夫君竟回來探我……興許,他將你當成了我,於是……”
不對、不對……
司瀾兒頭痛欲裂,潛意識裡有什麼不對,她張了張嘴,卻被曲央顏以手掩住,制止道:“別說了,夫君是個好人,他絕不會虧待你我。往後我倆一同侍候夫君,也不必再分開了……”
她的雙脣一張一合,說的話卻比昨夜更加讓司瀾兒恐懼。
她猛地推開曲央顏,纏着被單,全不顧身上的傷,發瘋似地跑了出去。
曲央顏被推倒在牀側,想攔已經太遲,面上有些惆悵。這時,上官沐英按住她的手腕,曲央顏擡頭,只見上官沐英的臉上蒙上一層冰薄。
“夫君……”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被人設計,就算再大度,上官沐英也恨得咬牙。
曲央顏微詫,隨即平淡下來:“夫君不是也喜歡瀾兒嗎?爲妻爲您擇妾,有何不可?”
上官沐英怒道:“你瘋了嗎!”他從不曾想過自己這位明媒正娶的妻子,怎會做出這種癲狂之事。設計自己身邊如此親暱的丫環爬上自己的丈夫的牀,眉頭甚至皺也不皺一下,反而如此坦然。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妻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曲央顏笑了起來:“這不挺好嗎?”
“既然你要娶盈妹妹,再娶一個瀾兒,又有什麼關係?”曲央顏的眉頭露出淡淡的惆悵,“我與她情同姐妹,如此也不怕爭休,這不更好?”
上官沐英面上一凜,沉聲道:“你如此設計,難道就不怕我惱怒,不怕她恨你?”
曲央顏回眸:“夫君,你明明喜歡她,如今我給了你機會,你爲何要惱?”
上官沐英氣息一滯,神色複雜。沒想到他藏在心裡的事,曲央顏卻看得分明。
曲央顏出神地看向牀褥上,那一抹落紅,半晌,她似自言自語地道:“瀾兒不會恨我。”
她驀地一笑:“她不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