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6章 各自得所求
郝瑗的下巴微不可查地輕輕一點，韓冉冉正眼不錯地盯着郝瑗，見他如此，心裡一下清醒過來——利益還未可知，道義卻不可違。
當下她也跟着柯辰後面誠懇道：
“弟子韓冉冉亦是這般想，雖是遺憾錯過爲年真君辦事這樣的好機會，卻也要先做到答應了的事。請姚師叔見諒。”
郝瑗心裡一輕, 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他知道韓冉冉這孩子念着多掙靈石供養寡母，又有一顆急於上進之心，故而能體諒她動搖不定。不過，他還是要給予適當的暗示，等韓冉冉跟着幼蕖做事時間長了，就會知道他給她指出的是最好的一條路。
李幼蕖不僅前途遠大, 且心地柔軟, 極念舊情, 跟着她決計不會吃虧。
姚惠那個任務雖然是掌門夫人派下，可到底隔着許多層。區區外門煉氣弟子，未必就能得到多少好處。跟着去見識鍛鍊未嘗不可，但是若拋下答應好的李幼蕖這邊，就太得不償失了。
楊德勇兩邊瞅瞅，不失時機地又上前來：
“原來姚師叔要挑的是會說話的弟子，那就不是非得女弟子嘛！誰說我們好兒郎就不能言善道了？姚師叔，不信您問問，我楊德勇這張巧嘴，在馬頭峰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我要是勸起人來，石頭人也能給我說活了心！”
姚惠眉頭一動：
“你怎麼知道我是去勸人？”
楊德勇“嘿嘿”一笑：
“這不就一猜，不，都用不着猜，一看就看出來了。您要會說話的, 妥當的，那就不是去尋什麼秘寶闖什麼險阻了。做的是人心的功夫！哈！興許是要將哪位大能招入我上清山？”
開了句玩笑後, 他突然安靜了下來, 細細地將聲音凝成一線傳入姚惠耳中：
“這個人嘛，還很重要！也不好讓不相干的人知道！我懂！我不會追問是誰，事後也保證守口如瓶！”
姚惠真是對楊德勇刮目相看了，沒想到這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小子，竟然心細如髮，而且察言觀色的功夫很有一套，竟然讓他說了個八九不離十！
這般想着，姚惠的臉色鬆弛了下來，點頭道：
“既然你說自己是張巧嘴，那就讓我一路上瞧瞧，你的嘴能不能將石頭人的心給說活了！”
這就是答應了讓楊德勇跟着她了。
如此皆大歡喜，郝瑗心裡輕鬆喜悅，滿面都是笑容，這幾個都是他看重的弟子，都得了內門的青睞，前途定然大有希望。
只是……
郝瑗突然想起一個隱秘的傳言，心裡一頓，再聯想姚惠口口聲聲奉的是久未露面的善溯真君的鈞旨，又指明瞭要挑善於言辭的溫柔女弟子……
難道爲的是那件事？
他一時有些後悔了，剛剛就該一口回絕了這姚惠纔是！寧可開始態度堅決些, 也好過後面沾染上麻煩事兒！
郝瑗看着楊德勇歡天喜地的樣兒, 嘴張了張，卻是不好多說什麼了，心道也未必是，便只能提點了這孩子一句：
“謹言慎行，嘴巴能說也要能收，紮緊點！一切聽姚師叔和凝暉峰安排，你切記莫要輕狂。”
楊德勇摸了摸腦袋，不知道剛剛態度還很滿意的郝掌事爲什麼突然來了這麼嚴肅的一句。
姚惠挑到了合適的人手，心裡歡喜，一揚手，放出自己的梨煙劍，有意將劍光拉出長長的雪龍的光帶，果然令在場的幾個小弟子齊齊面露敬佩之色。
楊德勇小心地跑上前，伸出手想摸又不敢摸的樣兒逗人發笑，口中也喃喃道：
“我滴個天老爺！我楊德勇幾時也能修出這樣的劍光來！哎，明兒得託人回鄉去問問我爹孃，看我家祖墳上冒出青煙不曾！”
這馬屁拍得熱切，且又是一片赤誠率真的神氣，姚惠抿了抿嘴兒，心裡滿意，暗道，這小子沒誇錯自家，果然是一張巧口！
楊德勇就是有這樣的本事，魯直的舉止，熱絡的語氣，腦子靈、相貌憨，仗着年輕揮灑天真，讓人明明知道他是奉承，甚至諂媚，卻因他表現得心直口快而令人不生討厭。
姚惠壓着笑，淡淡道：
“馮星兒，楊德勇，你二人尚不能御劍，且乘我的梨煙劍去！罡風猛烈，須是打好防護，你們可有護身靈符？”
“師叔費心了，我們都有的，因爲可能參加各種歷練任務，郝掌事都給我們配齊了。”
聽馮星兒語氣甜甜，姚惠微微頷首：
“馬頭峰的弟子果然會說話！每句都不離郝掌事的好。從前只聽說馬頭峰在外門排第一，今日親眼所見，果然名不虛傳！”
郝瑗笑着搖頭謙虛。
馬頭峰兩名弟子小心地躍上梨煙劍，楊德勇自覺守在劍尾，還顯得挺靦腆地一笑：
“幸虧姚仙子實力不凡，不然我這大塊頭……有些重，抱歉哈！”
姚惠覺得這弟子雖然不是預期的女孩兒，卻有趣得很，心道，帶他出去，一路上多些說說笑笑，行程再不枯燥，倒是意外之喜。說不定憑他這善於張插科打諢的巧嘴，還真能將許多師兄師姐都頭疼的事兒辦成呢！
面上就帶出了笑意。
郝瑗客氣送別：
“姚師姐，你們是這就走？好，那祝你一路順風、馬到功成！這兩個小弟子若不聽話，只管告訴我，回來我收拾他！”
楊德勇湊趣地縮了縮脖子，好像真被嚇到了。
郝瑗沒好氣地呵斥：
“偏你愛作怪！在外頭不比在馬頭峰，莫這麼隨便了！給你們的那些物事須是好生用在善處，莫小氣吧啦的，犯不着節省，誤了事纔是大。用完了，回頭我再給你們補上就是。”
幼蕖順勢插了一句：
“郝掌事確實待弟子很大方！這馬頭峰的出產，除了上交的部分，其他都是弟子們分的。故而馬頭峰的弟子手裡比外門其他諸峰都要寬鬆得多。我與田雨因都曾在馬頭峰待過，是深有體會。
“對了，姚師姐，你與田雨因相熟，可曾聽她說過？”
姚惠看了一眼幼蕖，很認真地說了一句：
“李師妹說笑了。我與田雨因不熟。只是年真君問外門弟子情況時，我在一旁聽她提過馬頭峰的幾人。”
兩人對視一眼，幼蕖輕輕一笑：
“我以爲田雨因與姚師姐同在凝暉峰，會多些交流呢。其實也沒什麼，隨口閒話而已。姚師姐請自便，莫要耽誤了你行程。”
姚惠略一點頭，梨煙劍捲了個旋兒，載着三道人影拔地而去。
望着雲天深處消失的劍光，郝瑗轉頭對幼蕖道：
“多謝李師妹了。”
他謝她最後那一句問話。
幼蕖笑着搖頭：
“郝掌事客氣了，這沒什麼，多一句嘴的功夫。這事兒和田雨因沒關係就好。我是見田雨因剛入門時一度與姚惠走得近，怕姚惠是幫她幹活兒，幹不出什麼成績來不說，還要耽誤了馬頭峰弟子的攢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