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得如何?”蘇怡然一把揪住柯辰,不依不饒地逼問。
柯辰笑得發軟,卻是無論如何又不能昧着良心誇蘇怡然笑容溫柔可親,只得不住地捂嘴搖頭。
韓冉冉乾脆笑着躲了開去,不給蘇怡然追問的機會。
蘇怡然又試了個笑,自己也嘆氣了:
“不妥不妥,這笑,連我自己都看得鬧心,如何能騙鳥?還是學不來她那假模假式的笑。”
她只覺喪氣。
“我可不是假模假式!”
頭頂飄下聲音,輕柔和悅,如泉水一般。
蘇怡然覺得這丫頭此時的聲音真是好聽極了,比平日待她這個蘇師姐溫柔多了。她要是自己頭上也生了長而漂亮的羽毛,被這富有蠱惑力的聲音一勸,說不定也捨得拔下一兩根主動送過去呢!
“我是真心笑迎每隻鵲鳥。這向天鵲生性不惡,又善捕蟲豕。人家長得好好的尾羽,要被拔下來爲人所用,我心裡覺得抱歉得很,又感謝得很。只能盡我的心意回報一番。故而,你以真誠相待,鵲鳥也會領情。”
說着,幼蕖掌心衝下一亮,她手中原來不知何時握着一把深青色的秀野草,清風拂面般自然而然地將結着草籽兒的穗子遞到一隻向天鵲鳥喙之處。
數只向天鵲輕盈掠過,只看到極細微的扭頸動作,隨後歡鳴不已,應該是啄食到愛吃的秀野草的草籽兒,甚是愉悅。
而幼蕖的另一隻手中又多了幾根不知何時拔下的長羽。
那羣向天鵲依然“唧唧啾啾”,成羣而舞,不見半點驚懼。
剛剛行來一路都是明綠色草葉,秀野草的草籽兒成熟了纔會轉爲泛藍的深青色。不知幼蕖是如何搞到一把熟了的草籽兒。
“原來是要給吃的!”蘇怡然大爲服氣,“眼下成熟的秀野草不多,這草籽兒確實勾鵲兒。這是利益交換,態度又好,這鵲兒不上當纔怪!”
忽然她想起來了什麼,一拍巴掌:
“催熟草籽兒,我們寶瓶峰專幹這個的呀!這還是我教她的呢!怎麼我就沒想起來!”
當下懊惱不已,可隨即又笑了起來,依舊得意:
“徒弟勝過了師父,說明我這個師父教得好哇!不錯,不錯!”
蘇怡然就是這樣,總能給自己找到開心點。
柯辰又發現了什麼,她低聲笑着對蘇怡然道:
“蘇師叔,還有,你看,每隻向天鵲都有五六根長尾羽,李師叔每隻鵲鳥尾巴上只取一根,故而傷害不大,那向天鵲都可忍得。而你……”
她笑而不語,蘇怡然也明白了。
“我是逮着一隻死薅呢!怪不得!”
她見抓向天鵲不易,每次都幾乎要將抓住的那隻鵲鳥的尾巴拔光才罷休!
那麼漂亮的鳥兒……想起先前幾隻被自己薅禿了尾巴的向天鵲,蘇怡然也覺得抱歉起來。
“這下我知道啦!”蘇怡然拋出兩瓶修方醴泉,“你們現在靈力還不夠催熟,將這泉水澆在秀野草上,輔之以少許木系靈力,草籽兒大半就能熟了。”
她足尖輕輕一點,橫掠過草地,再衝天而起時,掌上亦已握了大把的深青色秀野草:“冉冉,小柯,你們也學會了嗎?”
“學會啦!”韓冉冉與柯辰齊聲嬌笑,也各尋了一把秀野草,再去尋一羣向天鵲,試驗新學的本事。
……
又是一輪忙碌下來,各自收穫不少。
蘇怡然得意洋洋地展示着自己懷裡一大捧泛着翠藍光澤的尾羽,幼蕖也不說什麼,只託着腮,笑微微地看着她,手指頭在自己那堆小山似的鳥羽上點了又點。
“啊……你這個小心眼的丫頭!怎麼還記得吶!”蘇怡然牙癢癢,卻是不得不起身,“不就是抓幾條無骨白魚嘛!剛好我新練了避水訣,哼哼,你等着!”
“蘇師叔,我去幫你!”
柯辰也趕緊跟着起身,韓冉冉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跟着誰。
幼蕖笑道:
“我們一起去!無骨白魚聽起來簡單,可生得與水波一個顏色,想抓可不容易!要相當的目力,煉氣的修爲還不一定夠,你們正好去看看蘇師叔的本事!”
無骨白魚生在一處深潭,從採秀坡斜插一條小路過去就是。
草木香裡鳥鳴清幽,一路景緻入眼,身心俱爽,四人任務順利,情分日增,一路閒言,心情頗佳。
“小柯,剛剛你那木鷂子不錯,我亦有隻鐵木鷂子,在御劍之前就用它空中來去。”
“我聽說過!從前李師叔幾次駕馭鐵木鷂子飛行,就和大雕一般,飛得又快又穩,風頭極盛,好多人都很羨慕呢!我這只是尋常的木鷂子,差得遠了。”
“李師叔,你的鐵木鷂子可是來自歸雲海?”
“咦,冉冉你的眼光不錯,確實來自歸雲海。是海上一位島主所贈,用的是島上獨有的鐵木,故而外頭不常見,海上倒是多,難得的是不怕風浪。莫非你也見過?”
韓冉冉垂眼低頭,再擡頭時,已經面色如常:
“歸雲海那麼遠,我自幼沒離開過哱羅山,哪來的機會見到這種鐵木鷂子?但是聽家中一位長輩說過這種飛行利器,他在歸雲海討生活,故而見過。他還給我帶過一塊巴掌大的鐵木,還……”
她後面本還有一句“還答應我說等他賺了靈石就買只鐵木鷂子給我……”卻是心裡一悶,說不出來了,只能嘆了一聲:
“可惜,後來弄丟了。”
“丟了也沒什麼可惜,那鐵木要大塊的纔有用。這個我倒是可以答應你們,若有機會,幫你們討兩隻鐵木鷂子來!”
“多謝李師叔!”
“丫頭你偏心,怎麼就給她們?我和你恩恩愛愛這麼久,都沒見你這麼大方過!”
“蘇師姐你有那麼多好東西,飛行器不知多少,還看得上一隻鐵木鷂子?”
“偏要!”
“行行行,給你弄個一窩鷂子行不?……哎,這幾株靈草不錯,可惜我先前收到差不多的了。”
“那就留着給後來人,我們收穫已經不錯啦!”
“說得對!聽,連鳥兒都在誇你!”
“呀,你連鳥語都聽得明白,怪不得能和向天鵲飛到一起!”
“是呀,我確實能聽明白蘇師姐你的話呢!”
“嘿……什麼,丫頭?你話什麼意思?”
“你說什麼意思……哈,別撓我,你就會這一招!……哎,那是什麼鳥叫?聽起來有點怪!”
“你別扯開話題!我纔不管什麼鳥叫!怪不怪都是野鳥!我只撓你!”
笑鬧間,幼蕖瞟了一眼密林上空,一隻熟悉的紅色趾爪一掠而過,她訝道:
“血趾渡鴉?”
蘇怡然報復地在幼蕖腰間軟肉上捏了兩把,這才擡起鬧得亂蓬蓬的一頭飛發:
“什麼血趾渡鴉?吃腐肉的那種?這裡怎麼會有?”
這附近沒有鳥獸屍體啊!
她纔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