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瑞祥和沈氏回到家裡,曾瑞祥拉着沈氏的手說道:“對不起,每次去老房,都要弄得不愉快,以後沒事你少去一些,這些年還真委屈你了,雖然子不言母過,可我娘真真是歲數越大越發的固執不講理了,我爹倒還比前幾年好一些。你放心,以後他們說什麼我都會先考慮你和孩子們的感受,不該出的我一文也不出。”
沈氏聽了拍着他的手說道:“我知道,這幾年你就已經好多了,春玉他們也是在咱家撈不到好處才急的,算了,不說他們的鬧心事,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橫豎一年也見不了他們兩次。”
夫妻兩個說了許久的話,曾瑞祥的心情也好轉了些,畢竟這些年來他一直習慣於這樣的付出,總以爲都是兄弟姐妹,都是一家人,能幫的儘量都幫了,可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算計和傷害,偏偏傷他最深的還是他最親的人,唯獨這種血緣上的不可拋棄更令他苦悶和彷徨,還好,玉梅一直在他身邊,孩子們也一直在他身邊,這些就足夠了,曾瑞祥如是想着。
次日,子祿帶着子壽子喜放春耕假回家了,看見家裡又在蓋新房,便問了一聲,得知大哥已經把婚期定了,而且,九月十八剛好是放秋假的時節,都很興奮,一個個的都說這回可真要預備大禮了。
子福逗趣說:“你們想好要蓋什麼房子了嗎?不若趁我空閒,一併蓋了,省的將來還要麻煩。不過,你們可都要送我一份真正的大禮才成,別口頭說說而已。”
“大哥。我和康平的已經送過了,還都不輕呢?你看,有玉石,有雞血石,還有鐲子和其他小首飾,對了。我還有一件大禮物。還沒繡完,還是我最夠意思吧。”子晴衝着子福得意地笑。
“你成親的對聯我包了。”這是子祿。子祿的字如今很有長進,比子福寫的還好了。
“你成親時,我刻一個印章送你。”這是子壽。
“那我就等着吃喝了。”這是子喜。
“大哥。我給你做一個荷包。”子雨的聲音糯糯的,晃着她的包包頭說道。
一家子的笑聲衝散了曾瑞祥和沈氏心裡的陰霾,沈氏打起精神吩咐孩子們各自要做的事情。子祿六月份還要去昌州趕考,一心埋頭在書房苦讀。
三月二十八日,林康平回來了。看見差不多已經完工的新房,羨慕不已,故意苦着臉對子晴說:“我跟大哥歲數相當,人家就可以成親了,我還要再苦等兩年,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我有一個法子教你立刻成親,不過說出來你可要好好的謝我才行。”子福笑着對林康平說道。
“真的?請大哥指教。”林康平雙手抱拳向子福請教。
“笨蛋。你上當了,我大哥準是讓你換人。我姐還沒長大呢,你換一個長大的不就行了?想什麼時候結就什麼時候結,這都沒想到,還想做我的姐夫?換人囉,換人囉。”子喜給了林康平一個鄙視的眼神,子福、子祿、子壽都哈哈大笑起來。
林康平牽着子晴的手,說道:“我這幾個大舅哥小舅子還都不是省油的燈,就我媳婦一個好人。”
幾人聽了更樂,紛紛揚言要爲難林康平,否則對不起他今日的這番話,弄得子晴倒不好意思了。
這次林康平回來也就十來天的空閒,要從這邊買了東西趕到景德鎮走水路。林康平說文家的花匠不願意過來,等看看有合適的人買兩個算了,懂園林的師傅倒是找到一個,不過,如今沒有時間過來,要秋天再說。
子晴問道:“要不趁這十來天,把荒地的院牆先蓋好了,再蓋上幾間屋子,將來你買了人,不就有地方住了?”
林康平想了想,說道:“也對,只是這樣一來,又得忙上了,原本還想好好跟你呆幾天,說說話呢。”
“現在不是呆着,也說着話嗎?你還想怎樣?”子晴半歪着腦袋看了林康平一眼。
林康平忍不住輕掐了一下子晴的臉,覺得手感不是一般的光滑,又飛快地摸了一下,見子晴的眼睛一瞪,眉毛都要立起來了,忙拉着子晴的手低聲哄道:“你就故意氣我吧,好了,不鬧了,我也是情不自禁,說真的,手感太好了,一下沒忍住,你看你的手上,就是因爲常年做事,都有一層薄薄的繭,你放心,成親後,我什麼也不讓你做,一定讓你把手養得和臉上的皮膚一樣的光滑,白白嫩嫩的。”
子晴一聽倒笑了,“還白白嫩嫩的,你以爲是做豆腐呢?我和你說正事呢,你倒扯了這半天的閒篇,以前我怎麼覺得你不苟言笑的,成天板着臉,好像誰都欠你銀子似的,如今倒學得油嘴滑舌的,還學會低聲下氣地哄女人了。”
“你這一說,好像還是真的,我都沒發現我能變化這麼大,要換以前打死我都不會相信這些話能從自己嘴裡脫口而出了,可能是骨子裡的天性吧,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只想着讓她歡心,做什麼都不在乎。我也就在你面前這樣,跟自己媳婦還要裝一本正經的多累啊。”
子晴聽了臉一紅,心裡有些信了他的話,嘴裡卻說道:“又來了,成天媳婦媳婦掛在嘴上,我娘聽到了又該數落我一頓。”
“好,不鬧了,說正事,這院牆不如就蓋磚牆的,結實耐用,還能快一些,咱倆也不缺這點銀子,再說了,一時到哪裡找土磚去。現買些大石塊的倒是可以,離這裡不遠的陳家村,村口的河灘上我看有不少的大石塊。”林康平拉着子晴的手一直沒鬆開。
兩人商議好了,林康平匆匆找到子福,子福又帶他找了三婆婆,請三婆婆家幾個兒子幫忙買石塊,蓋院牆還是找的本村的,原本子晴想找嶺上村的村民,給他們找點財路,將來也好相處。可是一想,這村才十來戶人家,哪裡有專門的建築隊,只得作罷。
聽說子福要跟他去粵城,林康平倒是很高興,也建議子福和他出去購買些茶葉,運到粵城賣了掙些路費,這一趟的花銷就不用家裡人掏錢了。
子福和父母一商量,曾瑞祥說道:“還是少帶些銀兩,稍微接觸一下即可,萬不可沉迷於此,轉了心性,也不是說掙錢不對,畢竟你還是要以讀書爲要務。這次出門歷練是爲了讓你更好了解這個社會,古語不是說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見多才能識廣,將來對你的會試策論總會有些幫助,因爲有的東西遠不是書本可以給予你的。”
子福點頭稱是。子晴在一旁聽了很是吃驚,她還真是沒想到自己老爹還真是有些水平,可惜,他當年因爲家裡窮中斷了學業,這要繼續念下去,肯定不是一個秀才而已,要是自己剛來時勸他去考學就好了,那時他應該還不到三十歲吧。現在的他,只怕沒了那份心性了,再說三年後,都四十多了。
子晴正糾結着,沈氏接着說道:“千萬記得在八月中秋前回來,中秋後就要送聘禮了,一路小心。”說完遞給他二百兩的銀票,子福嫌多,沈氏說窮家富路。
因爲準備蓋院牆事宜,耽擱了林康平二三天的行程,期間他還帶着子福出門買了趟茶葉,租好了船,實在等不及了,子晴就催他上路了,工地上的事情是萬萬不可着急的,出了豆腐渣工程可就不合算了,反正還有自己的幾個堂叔幫着,又是村裡的熟人,打了好幾次的交道了。
林康平聽了說:“也只能如此,再耽擱下去,大衛要走了就麻煩了,只好辛苦你了,我原說不用你操心的,還是得勞累你了。”
“我不是說過,你的就是我的,我爲自己的事情忙活,還不是應該的啊?難不成你心裡還是拿我當外人?認爲這是你自己的。”子晴故意說道,惹得林康平恨不得抱着她咬幾口,終究沒敢造次。
送走了林康平和子福,沈氏的心裡又開始長草似的,好在徐師傅上門開始打傢俱了,沈氏只得打起精神應對。
子福新房的格局跟現在住的差不多,正房五間,中間是廳堂,東西偏房各兩間,每間都不大,也就十二三平米左右,東邊是廚房和餐廳,西邊是淨房和客房,沈氏覺得還是預備一個小廚房給他們,萬一哪天想自己動手做點宵夜什麼,或是要招待孃家來人什麼的,也好開個小竈。
子晴見沈氏忙得顧不上她,便央了曾瑞祥午後陪她去一趟嶺上村,看看工程進度,院牆已完成了大半,因荒地的三面都有廢棄的水渠,院牆就藉着水渠的邊,只蓋了六尺高,底下是大石塊,有半米多高,是幾位堂叔跑遍了附近的河灘尋摸來的,說又便宜又實用。子晴又問了大概還需要的時間,以及青磚的要花費的銀兩,然後就和曾瑞祥回家了。
到家後子晴找到徐師傅,請徐師傅的徒弟忙完了這邊,再去那邊做門窗。想了想,子晴又問徐師傅手裡還有多少楠木和紅木以及別的好木料,這次子福做傢俱,沈氏只是要求廳堂的幾把高椅和案几用紅木,楠木屏風上次沈氏就預留好了。兩人正說着,子祿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