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章、老爺子做壽(二)
“憑什麼你說了算,爹孃都沒說話,我家人多,怎麼不說就我家困難,好幾百文錢呢?”春玉揚着脖子辯道。
子晴見老爺子和田氏的臉陰的都能擰出水來,周氏臉上的笑意怎麼也掩蓋不住,曾瑞祥倒是緊抿着嘴,估計怕是一個不小心,怕說出來要分擔點什麼去,一共就幾百文錢,還在這裡錙銖必較的,也不怕做爹孃的寒心。子晴忙走到他的跟前,扯扯他的衣袖,曾瑞祥摸着子晴的頭,一笑,雖說比哭還難看,不過,子晴也就放心了。
“那就一家做二十個,也差不多夠了,別再吵了。”夏玉看了看老爺子他們的臉色,說道。
秋玉聽了一氣,問道:“那大姐,那你預備只出二十個荷包打發了爹這一個壽辰?”
“不是還有打賞的銅板嗎?有什麼辦法,家裡就我最困難,我家的孩子多,大毛分了出去,二毛進了牢房,桂英要說親。。。”春玉又是一副可憐蟲的樣子,不知此時老爺子和田氏心裡在想着什麼,子晴還真有幾分好奇。
“行了,行了,每次都是這一套,也不想想,爹孃一年貼了你們多少?”秋玉懶得搭理她,轉頭問曾瑞慶道:“大哥,別光說我們,酒席你們預備花多少銀子,一桌几個菜,我看二哥這幾次做好事檔次都不低,這回也別太差了。”
曾瑞祥怕曾瑞慶爲難,想到老爺子這一輩子也就過這一個六十大壽。忙說道:“大哥,用不用我先墊點銀子出來?”
“這個不用你們操心,我說了我張羅,我先墊着,用多少銀子我再找老二算賬,這是我哥倆的事。我不能讓別人笑話我,給爹做壽。該誰花的銀子就誰花。”曾瑞慶聽了秋玉的話不高興了。
這時,子全和輝輝、木木三個孩子哭着進來了,原來是五毛在外面搶了三個小的炮仗。木木是由田氏一手帶大的,很是心疼,忙上前去幫木木擦眼淚。周氏和子萍自然也搶着上前哄孩子,曾瑞慶罵道:“你三個廢物,你三個還打不過他一個人。哭有什麼用?”
“準是五毛見他幾個小,不會玩,纔拿了過去,幫他們點火,這點事,也不值當什麼。”燕仁達見曾瑞慶生氣了,忙解釋道。
“纔不是,是姐夫給的。可以拿在手裡晃着玩的,一閃一閃的,可好看了,五毛哥哥就都搶了。”子全已滿五週歲了,能很好地表達了。
“小孩子。見了新奇的東西,哪有不搶的?要怪就怪康平不該拿出來。”春玉說道。
“有你這樣慣孩子的,孩子能教好纔怪。”秋玉橫了春玉一眼,對她,可是越來越不滿意了。
“康平,你又給孩子們拿了什麼好東西?”秋玉接着問道。
“小姑。我看他們幾個小的玩炮仗危險,這要傷了誰可不是玩的,剛好我帶了些小孩子玩的焰火棒,就分了幾支給他們,那個要晚上點燃了,更漂亮。”林康平說道。其實,那是林康平買來哄子晴玩的。
曾瑞祥見此,說道:“康平,把幾個小的帶出去,我還有話要說。”
春玉幾個看着曾瑞祥,曾瑞祥看看曾瑞慶,說道:“不知爹孃跟你們幾個妹妹說過沒有,今年開始,爹孃跟着大哥過五年,大哥出門這幾年,沒盡到爲人長子的心,所以,爹孃由大哥大嫂他們撫養這五年,五年以後,我們兄弟還是這樣輪換,還有,每年的初二,這頓團圓飯也輪着來吧,我跟大哥商量好了的。”
春玉幾個一聽有些傻眼了,還有燕仁達,這下可上哪裡打秋風去?子萍也是擔心地看向了周氏。
“大哥一年才能給爹孃多少銀子?二哥,你家這麼好的條件,居然連爹孃都不管,說的過去嗎?”春玉見大家都不吱聲,開口問道。
“不然,你也管管試試?分家後,我管了十年了,爹孃總歸是大家的爹孃,不是我一人的。大哥畢竟是長子,也要儘儘自己的孝心,至於,大哥一年能給爹孃多少銀子,這就不是你操心的了,橫豎只要你們不上門打秋風,爹孃肯定夠用就是了。”曾瑞祥說道。
曾瑞慶看了一眼曾瑞祥,心裡有些疑問,以往再怎麼不樂意,曾瑞祥也不會說話如此尖銳,看來,春玉必定還是做了什麼太過分的事情,老二這幾年的變化還真大,也敢違抗自己的意思了。
春玉聽了,要說什麼又說不出來,滿臉脹紅的,燕仁達忙接了話過去,說道:“二哥這話有些過了,一事歸一事,你孝敬爹孃,跟我們回家看望岳丈岳母是兩回事,我們這也是盡孝,大家各盡各的孝,有什麼不好?”
“少放那個用不着的屁,你倒是把爹孃接到你家去儘儘孝呀,屁話說了有什麼用?”曾瑞慶罵道。
大毛夫妻倆見曾瑞慶發脾氣了,忙找了個藉口說要去丈母孃家,走了。
“爹孃,你們真的有些過分,外公養了我們這麼多年,二舅也教我們唸了好幾年的書,你們居然給外公做一個壽,也不捨得花錢?”四毛瞪着他爹孃說道。
這下可把大家愣住了,難道爛竹子真能長出好筍來?
“行了,吵什麼吵,這事你們幾個知道就行了,他們哥倆已經商量好了,跟你們也沒什麼關係。”老爺子說道,很是鬱悶,田氏則抹扯上了。
老爺子的壽宴就算定下了,本來子福應該在正月十七八就走的,這一來,他還得晚二十多天,而秋天子晴出嫁還要趕回來,這一下耽誤的時間太多,他有些爲難。曾瑞祥想了想,說:“要不,子晴的婚事往後拖拖。改臘月子福回家過年時?”
“岳丈,要不我二月就成親,橫豎聘禮我預備差不多了,等冬天時間太長了吧。給阿公做完壽就辦。”林康平一聽成親的日子要往後拖,着急了。
“嫁衣還沒開始做呢,被褥也沒準備,怎麼也來不及。再說了,你那塊傢俱也沒做完吧,我可不願意馬馬虎虎就把晴兒嫁了。”沈氏說道。
“爹。娘,要不這樣吧,子祿考完就八月底。九月初子晴成親,我們到時回來一趟,子晴成親後我們再回京城,也就半個月夠了。今年春節就不回來了,明年會試之後我們再回家。”子福說道。
“哥,你還是回家過年吧,要不爹孃該難受了,大過年的你在外頭也沒心思用功。我成親改臘月吧。”子晴一聽子福過年不回家,到時自己嫁出去了,家裡一下少了好幾個人。爹孃心裡肯定難受。
“子晴說的對,就臘月吧,康平再等等,都等好幾年了,也不差這兩個月。”曾瑞祥說道。
“我說不等行嗎?你們一人一口還不得把我吃了。”林康平苦着臉抱怨道。
因老爺子的壽宴就在二月份。夏玉帶着孩子就住下來了,周天清自己先回去了,春玉一家自然也跟着住了下來。早先蕭家住的老房半賣半送給老爺子了,這下家裡的空房多了,幾個姑姑回孃家住方便多了。
夏玉常常帶着孩子過來坐坐,有時也留下來吃飯。春玉一家倒是沒有再過來,看來這次也知道了曾瑞祥的態度。老爺子一般在下午過來,獨自留下來吃頓飯,打打麻將。子福和子祿、子壽、子喜白天一般都在一起探討學問,林康平有時也去坐坐,有時陪着子晴常去後山撿雞蛋,晚上大家一起娛樂。
日子過得還真是快,一轉眼就到了二月十二,壽宴是在老房那邊辦的,前後兩棟房子,都擺滿了桌子,子福他們早早過去幫忙,老爺子今天穿了一身新衣,秋玉做的深紫色的卐字頭綢子新衣,褲子是黑色,鞋子也是和衣服同色的面料,千層底的,估計是秋玉幫着做的,以夏玉的體質,應該納不了這麼厚的鞋底。
子萍帶着丈夫和孩子都來了,曾瑞慶的臉一下就拉長了,拿根門閂要把他趕出去,曾瑞祥急忙抱住了他。
“讓他滾,他是什麼東西,也敢跑來這裡,你們給我攆出去,別等着我親自動手。”曾瑞慶罵道。
田氏上前勸道,“來了是對的,不然一會就子萍帶着孩子跪着,像怎麼回事,外人怎麼說閒話?過了今天,你愛搭理不搭理的,我不管。馬上客人就該來了。”
“不行,我今天就這一句話,有他沒我,有我沒他,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想讓我糊里糊塗地饒了他,門都沒有,打量我是那紙糊的老虎,由着你們揉捏,今天咱們就試試真假。”
子萍帶着孩子和胡柏鬆立刻跪了下來,子萍上前抱着曾瑞慶的大腿懇求,曾瑞慶憋着一口氣,一手把子萍扒拉倒地,一腳窩心踹把胡柏鬆踹開了四五尺遠,罵道:“還不快滾,以爲我不敢拿你怎麼樣?你就錯打了算盤。”
曾瑞慶擺脫了曾瑞祥,又把門閂拿起,田氏、周氏也不敢過來勸,老爺子只得對胡柏鬆說:“今日的確不是說這事的時候,你先回去,子萍帶着孩子留下,只要你好生待子萍,總有一天能讓你進門的。”
胡柏鬆只好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出了門,曾瑞慶正眼也沒看他。好在這時,村子裡的客人還沒到,來的只是子晴一家和幾個近親。
子晴一見曾瑞慶這架勢,知道自己的老爹還差得遠了,要是有這份潑辣勁,春玉一家是無論如何也上不了門的了,只是,老爺子那不知作何感想。
好好的一場壽宴就這樣開始了,大家看着曾瑞慶的大黑臉,實在開心不起來。跪拜的程序和何氏做壽差不多,跪拜結束了就是酒宴,飯菜很是一般,老爺子和田氏都有幾分不高興,不過,這事是曾瑞慶做的主,曾瑞祥也無可奈何,誰叫人家是長子呢?(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