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鑫突然就擡手朝井錚指了過去,“我認出來了,咱們見過的啊!你是那天在懋光大廈,給井海文跪下的那小子吧?”
我怔楞的聽他說完,轉頭看着井錚。
下一刻,我從井錚臉上第一次看到了那種能殺人的笑容。
井錚跟潘鑫說,“你沒看錯,那天那個人是我。”
我納悶的盯着井錚,忽然想起老媽跟我說過一點有關井錚出身的事情,說他們兄弟的叔叔就是懋江鼎鼎有名的井海文,他們是一家人。
可是井錚從來不提起那個叔叔,我原本也就不關心那些人際關係也自然就忽略掉了,還以爲他們根本就沒有聯繫來往。
可聯繫就聯繫,幹嘛要給叔叔下跪,難道井錚遇到了什麼難事嗎,他什麼都沒跟我說過……我腦子冒出來一堆問題。
潘鑫聽井錚這麼痛快承認了下跪的事兒,反而愣了愣,沒馬上跟着說別的,眼神也轉移到了我臉上。
井錚就很淡定的站在我身邊,一直沉默。
最後是我先開了口,我看着潘鑫問他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要走了,說完就伸手拉住了井錚的胳膊。
潘鑫瞄着我的動作,笑嘻嘻的看着井錚,“行,牛掰啊,下手挺快的。”
我沒聽明白潘鑫這話的意思,就皺着眉頭往前一步,“你說什麼呢,有話衝我說……”
我們兄妹僵持的功夫,井錚就像個局外人,在我身後還是一言不發。
潘鑫擡手朝我揮了揮,“我沒話了,還得忙正事呢,我走了啊。”他說着真的就朝一旁等他的那個女人走了過去。
我扭頭去看井錚,心裡隱約覺得自己對今年生日的美好期待,就這麼被潘鑫給攪和了。
可我看到的卻是井錚饒有興味的眼神,他摟住我肩頭低頭看我,“快走吧,我現在覺得好餓……”
我反應慢半拍的仰頭盯着井錚,雖然聽得懂他剛纔那個“好餓”的另一層意思,可總覺得不真實,覺得井錚是爲了隱瞞什麼才這麼故意說的。
我覺得從潘鑫對他問出下跪那件事開始,井錚心裡已經對那事興味索然,不應該是眼前這個反應。
討厭的潘鑫,我在心裡狠狠罵起來。
“潘茴,走啊。”井錚摟緊發呆的我,快步朝我們要去的藥房走去。
等我們買好東西返回井錚家裡時,我心裡被潘鑫突然出現帶出來的那些不快還沒散去,可井錚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進門就跟我說先給我看樣東西,還讓我先把眼睛閉上,等着他。
我提不起興致,口裡懨懨的答應着,閉上了眼睛。
很快,我就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漸漸朝我走近,緊跟着就是井錚警告我不許偷看的說話聲。
我彎彎嘴角,“搞什麼啊。”
井錚站到了我面前,伸手握住我的一隻手腕,我側耳仔細分辨着耳邊發出的聲響。
隨着手腕皮膚上接觸到的一陣涼意,我覺得是有什麼東西被井錚戴到了我的手腕上。
這種涼冰冰的感覺……是玉鐲子吧。
心裡突然一陣竊喜,我想這一定是井錚給我準備的生日禮物,因爲我記得之前一起看書時,他問過我最喜歡什麼飾品,我跟他說我喜歡鐲子的。
可是一想到他平時省吃儉用那個樣子,我頓時又沒了高興勁,不知道井錚爲了給我準備這份生日禮物花了多少錢,他不知道又要從哪兒省出來這份錢了。
想着就讓我心疼。
我顧不上繼續閉着眼睛配合他,一下子睜開眼睛,低頭看自己的手腕……真的是多了一隻玉鐲。
老媽一直很喜歡玉器,所以我從小到大耳濡目染對玉器材質品相這類還算有些瞭解,所以只需要看一眼,我就辨別出自己手腕上這隻玉鐲材質很一般。
如果沒被人騙,那買到這種檔次的玉鐲應該也不用太多錢,想到這兒我心裡沒覺得失望,反倒輕鬆了一點。
“生日快樂。”井錚低頭湊到我耳邊,跟我正式說了祝福的話。
我低頭笑着點頭,眼神落在玉鐲上不肯移開,“謝謝你的禮物,尺寸還挺合適的。”說着,我擡起手腕很滿意的晃了晃。
井錚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這不是我送的,你很喜歡嗎?”
我奪回自己的手腕,訝異的看着手鐲,“不是你送的?”
“是天揚送你的生日禮物,讓我轉交給你的。”
我心裡暗暗哎呀了一聲,自己怎麼就沒往天揚送我禮物這事上想呢,擡頭再去看井錚,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用手指摸着手鐲的邊緣問井錚,那他給我準備了什麼禮物,該拿出來了吧。
等了等,並沒聽到回答。
我剛把頭擡起來要去看井錚,眼前就一晃,整個人被井錚拉到了懷裡,我還以爲他是要繼續我們之前沒做完的事情,就抿嘴笑着準備迴應。
可是,我想錯了。
井錚抱着我去了沙發那邊,他坐下後動作麻利的把玉鐲從我的手腕上取了下來,我剛出聲說你幹嘛,井錚已經把鐲子重新塞回到我的手心裡。
他的嘴脣,也幾乎同時落在了我的嘴脣上。
我閉閉眼睛,索性不再去想任何事……
井錚吻着我的鎖骨,那裡的皮膚上早就一片汗溼,被他弄得格外癢麻,我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可是找到井錚的目光迎上去,才發覺他臉色有點冷,和他對我做的親暱舉動,反差不小,我的笑聲下意識就收了回去。
我還沒想好要跟井錚說點什麼,他的手掌已經伸到我的後腦勺用力握住,用力在我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動作乾脆的再次進入我。
我又一次感覺自己渾身像被火燒似的到處火熱,井錚骨節分明的大手按住我的手,在後面幾盤進出,像是永遠停不下來。
我滿臉潮紅的扭頭想要看看井錚,他始終不出聲,我叫了他好幾聲,他也沒開口答應,就只是突然緊緊抵住我,把我整個人翻了過來。
我大口喘息着,終於能看到他的神情了。
一雙黑黑的眸子正認真的緊盯着我的眼睛,我看着其實和平日溫存時沒多大不同的這個男人目光,心頭卻毫無安全感的恍惚了一下。
總覺得今天不一樣。
井錚的動作變得更有力道,他最後低吼着停下來時,突然就開口跟我說,“有件事要跟你說。”
他聲音很輕,可我卻聽的心頭一跳,擡手摟緊他的脖子,生怕他要跟我說什麼可怕的話,“我先說好啊,要是你說的是不好的話,那就別說了,我不想生日的時候聽到壞消息。”
井錚低頭彎起嘴角,“我不知道這事對你來說時好時壞,要不……就不說了?”
我吭嘰了一下,就知道他會這麼說,“少來,你趕緊說!說完給我做好吃的,我餓死了。”
我的嘴脣突然就被井錚堵上,他緊緊閉着眼睛,用力揉着我的嘴脣,那感覺像是最後一次這麼親密接觸我,所以要用盡全力。
我心裡莫名有點慌起來,都忘了要回應他。
井錚沒過多久就把我鬆開了,他轉身仰面躺在我身邊,長長呼出去一口氣後跟我說,“潘茴。”
我應了他一聲,轉頭看着井錚的側臉,等下繼續往下說。
“你那個大哥說的話是真的,半個月前,我去懋光見了那個井海文……他是我親叔叔,我爸唯一的弟弟。”
我眨眨眼睛,嗯了一聲後,聽到井錚問我,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些事情。
“嗯,我聽我媽說過一些,就是最開始去你那個農家樂的時候。”我沒瞞着自己早就知道的事實,說出來了倒是覺得心頭輕鬆了不少。
我想了想還是開口跟井錚說,“別叫他是我大哥,就叫混蛋,我沒有他那樣的大哥。”
井錚默了默,才又接着說,“你大哥不說,我還不知道他看見我對井海文下跪了,你們家和懋光生意來往很多嗎?”
我有些不開心的盯着井錚,我都說了不想他稱呼潘鑫是我大哥,可他還是那麼叫,他到底有沒有聽我說了什麼。
見我沒出聲,井錚扭臉瞧着我,我含糊的回答說家裡生意上的事情我不瞭解,也許吧。
回答完了,我心裡的不舒服越來越多,覺得井錚今天莫名其妙的,尤其是偶遇那個潘鑫之後。
我正想在心裡把潘鑫翻過來調過去的罵上幾遍,耳朵卻突然聽到了敲門聲,敲的聲音還挺大。
井錚從我身邊坐起來,扭頭看着房門口那邊,我也拉着他的手臂撐起身體,不知道是誰在敲門。
據我說知,知道井錚這個住處的人沒誰,除了我就是天揚,難道是天揚來了。
我剛想問井錚,他已經轉頭對着我使了使眼色,讓我別出聲。
門口的敲門聲聽了沒多久,再次響起來,這回敲門的人終於出聲了。
“開門啊!我知道你在家,不開門那我就直接說了啊!三天之內你再不交房租,可別怪我不客氣了啊!你裝死是吧,那我閒着不打麻將的時候,就順路去你學校找你要了……”
扯嗓子喊出這段話的是一個婦女的聲音,我猜是井錚的房東吧。
偷眼瞥了下緊繃嘴脣不出聲的井錚,我不知道他原來還欠着房租,他可是一個字都沒跟我說過。
女房東又把剛纔的話反覆喊了兩遍後,門外安靜了下來。
屋子裡,我和井錚都沉默着,過了好半天我實在忍不住了,坐起身看着井錚,“房租還差多少,我可以……”
井錚猛地轉過頭看着我,“她突然就要漲房租,我能自己解決……去給你做長壽麪,等着。”
我看着井錚下牀的背影,原本想忍住絕對不問出來的一句話,脫口而出。
“井錚,你給那個叔叔跪下,是爲了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