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送她回去的丫鬟丹鳳在前面挑着燈籠,悄悄的想着,這七姑娘真是好本事,才幾年的功夫,就把老太太哄得言聽計從了。只是老太太現在對她做的糕點,胃口是越來越大,恐怕有點不正常吧?
“丹鳳。”
錢慧君冷不丁的叫了一聲,把正出神的丹鳳嚇得打了個哆嗦,“姑娘……有事?”
錢慧君一笑,從袖中取出一隻小瓶子,“這是你上回說起想要的茉莉花油,今兒正好打發人出了趟門,就給你帶了。”
若是從前,丹鳳肯定毫不猶豫就接了,可最近這半年來,她基本上都不太敢接錢慧君的打賞了。見她猶豫,那素白的毫無血色的手將小瓶子硬塞進她手裡,偶爾指尖劃過,大夏天竟也涼得如冰。
那手又撫上她的發,更是帶來一股滲人的寒氣,丹鳳更低的埋着頭,任錢慧君的目光在她成熟飽滿的身軀上滑過,柔柔的道,“這麼大的姑娘,老太太也不惦記着你的終生大事,真是糊塗了。不過你放心,我卻是一直記在心裡的。”
丹鳳心尖一顫,似是明白了什麼,又不敢去深想,半晌才恭順的回,“奴婢謝過七小姐。”
錢慧君擡高下巴微微一笑,甚是滿意。
誰能想得到,自從那個討厭的錢靈犀離開,她的日子竟會過得這麼好?簡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算是錢靈犀再回來,相信也不能再動搖自己的根基分毫。
不過錢敏君那個傻子竟然要嫁進代郡王府,這倒真有些出人意料,但反過來想想,洛笙年也只是個窮酸王爺,無權無錢,哪裡討得到什麼好姑娘?
錢敏君能嫁她,對自己來說也是有利的。畢竟代王府的門楣在那兒放着,她一個小小的旁族傻子都能嫁到如此高位,自己這國公府的嫡女還能嫁得差到哪兒去?
回房的時候。丫鬟們已經準備好了香湯。請她沐浴。讓人都下去,錢慧君一件件解開衣裳。
隨着最後一件裹胸的落地,一具比丹鳳還要成熟飽滿的身體露出真面目。錢慧君微吁了口氣,慢慢的步入浴桶。
自三年前開始修習廣元子所授的秘術之後,錢慧君的身體便如被春風吹開的花般以超越年紀的速度迅速發育起來。起初,她是欣喜不已的。因爲她深知。一個玲瓏有致,豐滿成熟的身體可是女人的一大利器。
但是後來,錢慧君卻開始煩惱了。過早發育的身材也是會惹人懷疑的,尤其是去年連癸水都開始來了之後。錢慧君的煩惱就更多一樣。
眼下天氣這麼熱,她卻不得不用特製的裹胸把胸前的豐滿藏住,那份憋悶的滋味,可真不是好受的。
不過等到過了今年冬天,明年夏天就好了。那時的自己,已經成年了,再顯露出傲人的身材。只會讓人妒忌。還有癸水,也不必象現在這樣遮遮掩掩的,到時儘可以正大光明的告訴沈氏。
把水面上的花瓣撥開,低下頭審視着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和越來越嬌媚的臉,錢慧君在心中暗暗得意。鄧恆啊鄧恆,上一世你有眼無珠錯選了她,這一世就由我來選你吧。
拿起擱在澡盆旁邊木架子上的小鏡子,輕輕的打開,就見那裡已經沒有了葫蘆籽原先瑩潤的光華。只剩下黑氣沉沉的一片。但仔細分辨,卻可以看到那裡還隱隱的透着一抹微乎其微,暗紅色的光。
紅光慢慢的凝聚成水滴的樣子,落進浴桶裡,雖然只有一滴,卻把整缸水都染得通紅,映得當中那具雪白的異樣的恐怖。
然後,那些紅光似是有知覺一般,慢慢滲進雪白的肌膚。錢慧君閉上眼似是極爲享受。直到水裡的紅色全部褪盡,她的肌膚也呈現出一種漂亮的嫣紅色。如玫瑰花瓣一樣,說不出的可愛。只是慢慢的,那紅色消褪,她渾身的肌膚又顯出雪一樣的白,甚至比之前更加的慘白。
忽地睜開眼,錢慧君的眼睛裡透出異樣的紅光,好似還有飄渺的樂聲響起,似是能魅惑人心一般,妖異無比。幸好那光只是閃了一閃就消失了,眼睛也恢復了常態。
錢慧君微蹙起眉,合上鏡子,有些煩惱。等到鏡子裡最後一點能量用完,她就再沒有這麼好的東西可以用來修煉了。從前她是拿着月琴修煉,但是手上拿那麼大個樂器,別人見着總會有所防備。後來她找廣元子想了個辦法,把那迷惑人心聲的琴音修煉進眼裡,但因爲葫蘆籽的能量給她耗用得太多太快,只粗淺的修煉到了眼裡,卻怎麼也無法精進。
若是遇上尋常人還好,若是遇上個定力強的,撐過那一瞬,就無法發揮效力了。想想錢靈犀那個能量充沛的空間,錢慧君妒忌得牙都癢癢。
過幾個月,那丫頭就要回來了。錢敏君要出嫁,她總不能不跟着的。瞧錢玢這個重視的勁兒,到時十有會讓錢敏君從榮陽往京城裡嫁。錢慧君當然不願意給她們捧場,但卻想借此機會也到京城裡去走走,結識些貴人。
上一世的事情她多少還記得些,也知道幾個未來的權貴以及要倒大黴的人。就好比她攛掇着沈氏把錢婉君許配給的那位盧姓巡鹽御史,她就清楚的記得,這位盧御史過幾年就會被鄧家扳倒,具體原因雖然她不知道是爲了什麼,但若是自己到時能提前向鄧家示警,豈不就能讓他們刮目相待?
至於牽連,錢慧君有自信解決好此事,反而會顯得自己大義滅親,說不定也能得太上皇一道懿旨嘉獎呢。當然,錢婉君眼下嫁過去也不白嫁,因爲自己促成了這門親事,盧家已經送來了一大筆豐厚的謝禮,只可恨大頭被廣元子佔了,自己所得的卻不多。
按捺下心中怨氣,錢慧君一面琢磨着怎麼在錢婉君出嫁之前再撈一筆,一面算計着怎麼利用錢敏君的婚事提高自己的身價。可是腦子動得太多,頭就開始疼了。無奈的揉着太陽穴,從浴桶裡起來,喚丫頭絞了藥烘了貼上,躺在牀上也睡不安寧。
天光一亮,錢揚名和揚武哥倆又準時往國公府的錢氏學堂而去。兩人都掛着黑眼圈,顯是這一夜都沒睡安穩。
因爲時間還早,路上行人稀少,便是在外行走也是忙忙碌碌顧着各家營生,沒人會留心聽這對哥倆閒話,是以他們纔敢在外頭低聲交談。
“哥,你說爹和大哥能勸得動陳家少爺嗎?他要不肯幫忙,或是幫了卻幫不上忙怎麼辦?”
錢揚名嘆了口氣,“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這兒倒有個主意,只是先不能說,否則叔叔嬸嬸聽了肯定不樂意的。”
錢揚武卻已猜到,“我知道,你還是想去找湘姐姐幫忙吧?”
錢揚名嗔他一眼,“知道你還說?到時真要是不行,我就悄悄去給姐姐遞個信兒,還是讓她想想辦法。畢竟她在信王府呢,光是這名頭就能壓得住人。再說,這事情鬧大了也不好看,一定得儘快解決纔好。只是鳳兒妹妹太可憐了,遇上這麼個人,將來可怎麼辦?唉,我不瞞你,要是能和離,我寧肯讓她和離”
錢揚武當即表態,“我也是這麼想的,就是爹孃不同意。要是三姐在,她肯定也支持和離的。哥,我也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下。”
錢揚名笑了,“你是不是想給你三姐寫個信?”
錢揚武用力點頭,“三姐打小鬼主意最多,就算二姐和離不成,咱們說不成的事,說不定她就能幫着說成了。要說那姓唐的,人長得次點就算了,若是還不知道心疼二姐,在外頭花天酒地,這日子還有什麼過頭?”
錢揚名偏着頭想了想,“也好。那你一會兒就寫,趕緊遞出去。橫豎過不了多久,靈丫也要回來了,到時肯定瞞不住的,到時就說是我寫的,叔叔嬸嬸也不好怪罪了。”
兄弟倆商議妥當,加快了往學堂的腳步。可是忽地,錢揚武又頓住腳,認真的看了堂哥一眼,“我現在總算知道你爲什麼那麼用功讀書了,咱家沒個出息的,家裡姐妹就遭人欺負。從前是湘君姐姐,現在是二姐,將來說不定還要輪到三姐。哥,你好好讀,爭取下回考個舉人,也弄個官兒來坐坐,看那姓唐的還神氣什麼”
錢揚名敲了他的腦袋一記,“求人不如求己。你盼着我好,我還盼着你出息呢,家裡供咱們讀書不容易,你也得努力,起碼先考個秀才,總算也是替叔嬸爭口氣了。”
錢揚武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下了決心,“行我下回一定考上。”
當晚他們回家的時候,就聽說錢揚威跟陳晗去了京城。錢文佑畢竟是長輩,老這麼往唐竟熠跟前跑,三催四請的讓他回去實在太掉價,所以錢揚威只管老爹要了地址就走了。
可是十天後,當錢揚威和陳晗從京城回來時,卻告訴她們,唐竟熠居然已經老老實實回鄉下去了。至於他怎麼會突然跑回去的,誰也不知道。那個跟他在一起的妓女還想管他們打聽,因爲她在唐竟熠身上還是花了點錢的,那小子走的時候可不含糊,不打招呼不說,還把東西全拿走了,只留下一首風月歪詩,這是能吃還是能喝?
但錢揚威和陳晗怎會理她?反正這女人也不可能跑到會寧府去找唐竟熠,愛咋地咋地。
錢文佑和林氏最後只能猜測,也希望是這女婿良心發現,所以纔回的老家。但究竟如何,卻是過了好幾個月後才知道的箇中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