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音大笑,胤禛攬住笑彎了腰的她,還真用那種公公看媳婦的眼神審視優曇,最終挑挑眉收回了目光,看不出滿意不滿意。
“要我娶這個一肚子壞水的丫頭,休想!”默默乾脆地一指優曇,傲驕地給了個嫌棄的眼神,直把優曇氣得咬牙切齒。
“前輩,您看我當您媳婦怎麼樣?”南宮涵甜甜笑着上前,一副毛隧自薦的架勢。
宇文楓黑了臉,宇文棋急得轉圈,紀子賢徹底傻眼,艾絲還是面無表情,徽音和意追直接笑翻了,胤禛也沒繃住,清俊的臉上出現笑意,如同破冰消雪般惑人心神。
默默氣急道:“你個毛都沒長齊的黃毛丫頭,一邊涼快去!”
這話一出,笑聲更大了,連優曇想想也樂了,不過,心底還是觸動了一下,不着痕跡地多看了默默幾眼,其實,這人長得也挺英俊的,就是看着無情了些!
賢孝城一如既往的平靜,惟有主城內長老們所在的會議室反常得熱鬧,而就在主城內客居的胤禛一行,則有些無聊得發黴。
寬闊的庭院裡,一個粗獷大漢被一個清瘦男子追着打,就在離此不遠的北邊迴廊下,太陽斜灑的地方有一個容顏絕勝、氣質清逸的女子懶洋洋坐在搖椅中,舒服地閤眼享受着陽光,只是時不時才說一兩句話,也正是她說的話,給那個粗獷大漢帶來了悲慘遭遇。
“劍尖不要向左偏,這種壞習慣立刻改掉。”
“光知道用劍,腿上功夫呢?”
“速度太慢,不是教了你提高靈巧度的步法嗎?”
“嗯,這纔像個樣子。”
另一邊的迴廊上,宇文楓聚精會神地看着庭院裡的單方面虐人的“比試”,沒錯,就是“比試”。這還是這幾位貴客剛住下來的第三天提起來的,發起人就是現在正挨虐的那位---名叫紀子賢的倒黴蛋。
“嗚嗚,大妹子,我再也不敢小看以法入道之人的近戰能力了,你就饒了我吧!”庭院裡抱頭鼠躥的紀子賢淚奔道,至於嗎,他不就是想比劃比劃,這都折騰他多少天了,再繼續下去他就沒衣服穿啦,今天這身都已經是報廢的第二十三件了!
“可以了。”搖椅中的徽音睜開眼叫停。
聽到她發話,庭院裡飄忽如煙的兩人才停下來,只見清瘦的那人青衣飄揚、墨發浮動,右手腕漂亮地一轉,手中長劍便憑空消失了,他呼吸未亂、渾身纖塵未染,彷彿剛剛從花園散步回來,根本不曾與人動過手一樣。
而他旁邊的那人就比較狼狽了,衣服上多處是被劍刺破、劃爛的痕跡,靠着一把撐在地上的大劍喘粗氣,望向旁邊人的眼神,就像看着怪物一樣,既不可思議又不甘迷惑。
“給你。”青衣的當然是胤禛了,他收好劍翻手拿出條帕子,遞到了紀子賢面前,墨色的眸中浮現一抹不怎麼容易分辨的暖意和關切。
“啊……謝謝!”趴在自己愛劍邊的粗獷大漢愣了一下,感激地接過來抹汗,心裡對這位個性冷漠、寡言少語的男子多了些好感,其實這麼些天對練下來,他也發現了,本以爲不好親近的這位鬼修,其實品性還不錯,就是太凍人了些。
胤禛衝紀子賢點了點頭,徑直走向已經從搖椅中站起來的女子,望着那熟悉的笑顏,他心頭的鬱悶散去了不少。
他和紀子賢的修爲都是金丹中期,只是入道的路不同,而以武入道者通常都比其他同階修士戰力強悍,這一點他剛開始修煉的時候就知道,這些天的對練也是徽音想磨練他的意思,如今看看結果,他自己都意外得很,這還多虧了徽音從一開始就屢次訓練他的近戰能力,若不然今日被壓着打得就是他了。
默默站在自己房間的窗戶邊,抱胸看着迴廊下含笑相對的兩人,男的清俊卓然、冷傲雍容,女的絕美出塵、超凡脫俗,他暗中嘆了口氣,有些悲傷地閤眼轉身,他又想起當日通過吊墜空間進入須彌境,見到她後的那次肯談。
“默默,歡迎回來!和我說說這些年的經歷,如何?”
“默默,你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孩子,我想你是聰明的對嗎?”
“默默,不倫之戀我並不排斥,只要雙方是兩情相悅的,那就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默默,你確定你不是將*情節誤會成了男女之情?”
“好孩子,相信我,你只是*情節嚴重了些,並不是愛上了自己的額娘!”
這些天他每每回想起那次交談的內容,就難過得心痛,悲傷像海嘯一樣無情地淹沒着他的心靈,逼得他窒息,迫得他發狂。
默默一直都知道,生他養他的這個女子有多麼的聰明敏銳,是的,她沒有否認他對她的感情,也沒有厭惡或者鄙視,她說得很清楚,不排斥但要兩情相悅,即是說如果他們母子是兩情相悅的,便是不倫她也能接受。
可事實是,她的心裡裝着的是此刻與她展顏相對的那個人,默默無聲地哭泣着,他來的太晚、太晚,如果他再早點出現二十年,哪怕是十五年,他都有機會的,可現在……
默默仰頭悄然流淚,既然她想讓他覺得那是*情節,那他便當這是*情節吧,至少……她未曾疏遠他、躲避他、嫌惡他,而他精明深沉了兩輩子的阿瑪也相信了,那就這樣吧!
迴廊上的徽音不着痕跡的看了眼自家兒子的房間,心裡深深嘆了口氣。
“嗯?”胤禛很快發現了她的異常,墨眸專注地看過來,投以一個詢問的眼神。
“沒事。”徽音含笑搖頭,視線落到了天天都來報道的宇文楓,第二十七次問,“小楓子,你家老頭子們還沒研究出結果?”
宇文楓猝然驚醒,快步從迴廊繞過來,恭敬地行禮後,面現不安和抱歉地道:“前輩見諒,長老們得您許諾後,一直激動得難以自抑,所以……”
胤禛瞥了眼面前這個風度翩翩的溫潤男子,暗中撇了撇嘴,怕不是激動,是吵得不可開交吧?
第一次見這小子時,胤禛就覺得像是看到了當年的八阿哥、後來的廉親王,可這些天冷眼看下來,他才發現這小子和老八是不一樣的,老八的溫潤是環境練就的,骨子裡仍是愛新覺羅家通有的凌人傲氣,而這小子的溫潤……則是本性脾氣顯露於外的表現,其中還帶着點壞壞的感覺,是個有趣的人。
徽音聽到這個答案,無奈地撫額搖頭:“算了,既然你們家老頭子們還需要時間,那我就再等等吧,不過……”她目光灼灼地盯住宇文楓,眼中透出認真,“我最多隻給你們三個月,如今已經過去一月了,希望你們能早日做出決定。”
宇文楓只覺得周身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壓迫着,聞言連忙點頭回答:“前輩放心,我回去立刻轉告長老們您的意思。”
“我說大妹子,待在這吃吃睡睡骨頭都生鏽了,你就不能想個法子消遣消遣?”紀子賢這會緩過來了,雖然看着仍舊狼狽,精神卻好了很多,他湊過來一把摟住宇文楓,直把人家翩翩公子揉搓了一頓才放開,“小楓子,好歹你也是主人家,能不能找個好玩的來?”
宇文楓好不容易掙脫那鐵箍子一樣的大手,淡定地整理儀容,雖然大家都是金丹期修士,可相似的境界不代表相同的戰鬥力,一連看了這麼些天,他自認打不過這位蠻漢,如果有好的法寶,說不定還能打個不相上下,但……
他不禁看向胤禛,眼底流露出佩服和深思,以前他總覺得,修士就該用法術和法寶來禦敵,提刀衝殺那是莽夫纔會做的事,既掉價又不優雅,然而這二十幾天來所見到的一切,卻改變了他的看法。
“師傅,師公!”宇文棋推門走出來,向着徽音夫妻倆行禮,又轉向紀子賢和宇文楓,“紀叔叔,楓哥哥。”
咦?
紀子賢和宇文楓吃驚地看向眼前這個人,怎麼也難以相信,這就是二十幾天前,被徽音收爲弟子的宇文棋。
只見面前人一身煙綠色的袍子,墨發像胤禛一樣直接用根緞帶綁着,衣服的式樣雖然大方簡單,布料卻很是華貴,不似錦緞、不似絲綢,在陽光的照耀下,隱約閃爍着銀芒。
俊眉狹目,膚色瑩透,雙眸澄澈如水,氣質清雅似蘭,整個人彷彿脫胎換骨了一樣,如果不是他神情裡還有熟悉的侷促自卑,幾乎讓人懷疑被誰奪舍了。
“嗯,進度不錯。”徽音笑着讚了一句,又溫聲叮囑,“不過,棋兒,修煉需定心凝神、心境平和,切莫貪功急躁,知道嗎?”見宇文棋應了是,她又補充道,“你再鞏固一段日子,爲師就爲你準備築基所需,一切都有爲師在。”
宇文楓看着昔日從未仔細關注過的堂弟沉穩答話,心裡的酸氣一陣陣往上冒。
這位堂弟乃是火木雙靈根,因其中木靈根的屬性強一些,所以就修煉了木系功法,這樣的資質於修煉來說,並不是最好的,事實上,他也修煉的很慢,不知道是領悟力不好,還是用功不夠,總之,從六歲起修煉到現在了,足有十一二個年頭了,也才只到練氣八層,可現在……不過二十幾天的工夫,他竟然已經到了練氣期大圓滿的境界,馬上就能夠築基了!
說不吃驚是不可能的,但宇文楓最想知道的是,這到底是得益於丹藥,還是特殊的教導之法造成的?
“小楓子,小楓子?”徽音疑惑地連叫兩聲,對於這個敢在她面前走神的小傢伙很無語,難道她表面顯示出的無害已經有如此強大的欺騙力了嗎?
“啊?”宇文楓回神就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告罪相詢,“前輩,對不起,我失神了,請問您剛剛說了什麼?”
通過這些天打交道的經驗,宇文楓很敏銳地發現,一般情況下,只要遇事實言相告,哪怕在這位前輩面前稍微做錯了什麼,事情不大的話,基本上是不會被追究的,若不然他現在早就遛了。
正如所料,徽音沒有在意這個小輩的走神,又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我是說,附近有沒有適合歷練的地方,我們正好去玩玩!”
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