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初升的太陽喚醒沉睡中的人們,磐石城原本安靜的街上人逐漸熱鬧了起來。
春風吹動了吳家祠堂前的兩棵蒼天大樹,樹葉摩挲發出莎莎的聲音。
吳家祠堂後面的一幢古典的三層塔狀建築物中,寂靜的一層樓內正有兩道人影在談話。
不難看見兩人長得有幾分相似,其中一人身着灰衣,白髮蒼蒼,臉上刻着歲月留下的溝壑,另一個人則是身材壯碩魁梧,身穿黑色的錦衣,臉上明顯有着久居上位者的霸氣威嚴。
這兩人顯然是清風的父親吳鐵雲和清風的爺爺,也就是吳家的太上長老吳飛龍。
“爹,孩兒有要事相商。”
吳鐵雲站在盤膝而坐的飛龍面前,恭敬的說道,不過仔細看他的表情,卻發現鐵雲的臉上流露着絲絲怒火,只是被他很好的控制住,沒有爆發出來。
“說吧。”
吳飛龍仍然是閉着眼睛風輕雲淡的說道,全身沒有絲毫氣勢流出。
“爹,三弟他.....嗨...”
鐵雲嘆着氣,苦澀的說着,“爹,清風三年修爲沒有進展你知道吧,這件事是三弟一手設計出來的!風兒如今筋脈盡皆淤塞,無法修煉!”
“什麼!”
吳飛龍豁然睜開眼睛,一股駭人的氣勢從他的身上爆發,向四面八方席捲而去,儼然是已經超過了地元境八重的氣勢,達到了地元九重境,這股驚人的氣息,突然間爆發,讓吳鐵雲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
“雲兒,你身爲吳家的家主,更應該知道這種事情是不能亂說的!”
吳飛龍收攏了外放的氣勢,緩緩的站起身來的目光銳利的盯着鐵雲,掃過他臉上每一寸的地方,厲聲道,“到底怎麼回事,給我仔仔細細的說清楚。”
儘管鐵雲臉上已經掛着幾滴冷汗,但是他還是直言不諱,“爹,孩兒用自己的性命和畢生修爲對元陽起誓,以下孩兒所言句句屬實,破壞家族和睦的事情孩兒是萬萬不敢做的。”
吳飛龍看着吳鐵雲堅定的起誓,臉一下子就繃緊,竟然到了要起誓的地步,那麼這件事情只怕不簡單。
“昨日清風深夜跟我談話,我才知道事情的始末,爹你也是知道的三年前清風的資質在磐石城算是萬中無一的,十二歲的時候就憑藉淬體六重的修爲奪得了族典大比的冠軍。”
“爹你想一想,如若清風按照當時的習慣修煉下去,現在的實力比起馮家的馮凌雲,肯定是隻高不低!”看見吳飛龍撫摸着長鬚思忖,吳鐵雲繼續說道,
“但是這三年來清風的修爲一點進境都沒有,而且整日沉溺在藏書閣的一層,這你也是知道的。”吳飛龍輕輕的點了點頭,示意吳鐵雲往下說,然而他自己的臉色卻變化不定,緊蹙的眉頭皺了又鬆。
“風兒發現他吸納天地元氣的越來越少越來越慢,而且慢的絕不是一丁半點,但是當時我們吳家和上官家還有馮家之間暗流不斷,根本就沒有精力去過問清風的修煉。”
“到最後風兒只有自救,所以獨自在藏書閣查閱書籍尋找病根。”吳鐵雲話頓了一下,才嚴肅的說道,“風兒在書中發現了蛛絲馬跡,屯元丹與沉心草混合服用,會導致武者經脈穴位逐漸淤塞,這種情況跟風兒一般無二。”
“而鐵血在風兒滿月的時候,送了他一顆屯元丹,後來還陸陸續續給了風兒一些藥材。”
“其中就有一味是沉心草!”吳鐵雲說完眼睛裡寒芒一閃,渾身的殺意泠然,滿腔的怒火終於沒有控制住,在這一刻全都爆發出來。
“沉心草?屯元丹!”
吳飛龍先是疑惑了一下,在藏書閣中早已遍觀羣書的他,立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
“爹,風兒的經脈穴位已經淤塞不通,以後的修煉根本就是白費力氣,他的一輩子就這樣毀了,你要還風兒一個公道!”
吳飛龍聽完雙眸厲色一現,揮袖怒道,“鐵血真是越來越膽大妄爲了,他眼裡還有沒有老夫,還有沒有這個家族。”
吳飛龍的憤怒絲毫不下於吳鐵雲,然而他臉上卻又有說不出的苦楚,“但是三年後的三大家族比試,需要爭奪磐石城十個進入南蠻郡三大宗派名額,我們吳家現在就除了指望清龍,還能有誰?”
“馮家允諾老夫也已經應下了,如今唯一有希望戰勝馮凌雲的也只有清龍了。”
“你二弟鐵山的兒子清輝資質不說差,也只是資質平平現在纔剛踏入淬體八重,而清風本是資質上乘但是現在卻......”
“吳鐵血今竟然膽大到把老夫都算計了進去!”吳飛龍怒火沖天,但是卻依舊被吳鐵血的陰謀牢牢的套住,馮家突然間的打賭,除了吳鐵血暗中溝通,還有誰能有這般能耐讓他現在進退維谷。
吳飛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滿臉的無奈,吳家的一個天才就這樣被暗害了,這對家族的損失該有多大。
“鐵雲,我希望你諒解,一切都要以家族爲重,現在如果處置鐵血,必定會對之後的三大家族名額爭奪造成影響,你也知道這一次的名額爭奪戰的意義有多大。”
吳鐵雲也知道三年後的比試到底有多重要,南蠻郡三大宗派----天劍宗,梵音門,武雲門傳來消息,獲得名額的家族會被授予大量的丹藥、武晶、先天的功法也有,要是能贏得這些資源,吳家在磐石城的地位將不可動搖。
被招入三大宗派的子弟也會得到更好的培養,大宗派的底蘊,根本不是吳家這樣的小家族可以媲美的。
“但是爹,風兒怎麼能這樣白白受害,這對他來說實在是不公平!”吳鐵雲焦急的望向無飛龍,總不能讓自己的兒子白白受罪吧,他只是一名十五歲的少年,怎能被家族當做犧牲品,棄之不顧。
吳飛龍深深的吸進一口氣,整個藏書閣一層沉寂了許久,才聽見他嘆氣的聲音,“你讓風兒來我這一趟,我可以在我能力範圍內答應他三個要求,你回去讓他好好想想,就這樣吧,其他的等到名額爭奪賽結束後我再行處理。”
吳飛龍最後竟然是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對着吳鐵雲說,說完更是直接盤膝坐下,閉目修煉。
吳鐵雲知道事不可爲,再多的勸解憤怒都是於事無補,只好無奈後躬身離開,他更是從未想過吳鐵血謀算竟然讓自己的父親都無法改變,這既是陰謀,也是陽謀。
.......
嗒。
一隻厚重的手掌伸出手指,將白棋落在棋盤上,此時棋盤中密密麻麻的棋子都有了定數,所有的黑子都無處可逃。
“爹,你的棋法還是讓我沒辦法擺脫,我又輸了。”紫衣中年人的對座傳來一道清風化成灰都不會忘記的聲音,那人是吳清龍。
“呵呵,勝敗乃兵家常事,有時得孤注一擲,若是你方纔能有這種決斷,這盤棋,誰輸誰贏就說不定了。”
吳清龍點點頭,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鑲着金邊的門外,傳進了,有規律的叩擊聲,彷彿是在傳遞着什麼消息。
吳清龍頓時一語不發,吳鐵血敲着棋子,只是道出了一個字。
“說。”
極致精簡的一個字,卻是一道令門外之人不敢違背的命令。
“家主今日風風火火的跑到了藏書閣去。”
吳鐵血彷彿早就料到一般,沒有多少驚奇,只是淡淡的問道:“後來怎麼樣?”
“家主從藏書閣出來時,臉色似乎不是很好。”
“呵呵。”
吳鐵血和吳清龍兩人早有預料版,相視而笑,兩人的目光重新落回了棋盤中,不久,屋子裡又響起了落子的嗒嗒聲。
......
“娘,清風哥,你們有沒有發現這段日子,天空南方的星空有一顆和小的星星越來越來亮了,之前這顆星星是不存在的。”
中院內,明月擦了擦嘴角的飯粒,對着李月婉和清風說道。
“哪有什麼小星星變亮了,娘怎麼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家月兒看書看多了,眼睛花了。”李月婉笑着對明月說道,以爲明月是在隨口說笑。
“哪有啊娘,是真的呀!”明月不開心的嘟着小嘴,又繼續說道:“清風哥,你看到了對吧。”
清風正在低頭吃着飯,那天他和吳鐵雲說穿三長老的陰謀後,吳鐵雲去見了太上長老,然而卻一直沒有迴音。
而此時突然明月問了他一句,他也沒怎麼想,隨口應了明月一聲嗯。
“娘你聽到了吧,清風哥都說看到了,你剛纔還說沒有,哼哼。”明月氣呼呼的對着她母親說,然後就轉過頭,裝作不理睬她母親。
“是娘沒看見了,是孃的錯,月兒不要生孃的氣了。”李月婉對明月疼愛至極,急忙的哄了哄明月,憐愛的摸了摸明月的頭。
“你們肯定不知道這個天象象徵着什麼!”明月擡起她的小腦袋,一臉得意的說。
這時清風回過神,看到自己的孃親拼命的朝自己使眼色,嘴角難得流出一絲笑意,心裡的煩悶略微緩解了一些。
“代表什麼呀,快告訴哥(娘)。”清風和他母親對視一眼,然後裝作好奇樣子的問道,兩人默契十足的配合着明月。
明月一聽就得意之極,接着裝作高深莫測的解說道,“娘,清風哥,你們想想看那顆小星星位於天空的南部,就是暗示着在我們南蠻郡。”
“而那顆星星越來越亮,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勢,異星突起,天將有變。”
“娘,清風哥,月兒是不是很厲害。”明月朝着清風和她的母親笑嘻嘻說道。
清風和他的母親又是對視一眼,然後一齊點了點頭,滿是贊同的說:“嗯,月兒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連天象都會看了。”
顯然,清風和他的母親都沒有把明月的話當真,只是配合着哄哄明月開心。
夜間,院裡微涼,清風一家三口的小屋子裡充滿暖意,但是清風眉頭緊皺,有深深的愁容。
清風有預感,這一次估計得到族裡的迴應不會有什麼的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