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出了宮,翻身上馬。
迎風狂奔。沙塵撲面,淚蒙了眼,悔不該走這一趟。
如果不走這一趟,也不看到這些,安安心心的離開,又何來這些傷心。
甩甩頭,想將他暫時丟出腦海,卻一路上都是他含情的眼。
既然一往情深,爲何在離別之際,連說一句話的功夫都顧不上,急急趕去與那女人行魚/水/之/歡。
她含着淚一路縱馬飛奔出城,擡頭望上遠方豔陽,一陣暈眩。
珠兒本在宮中,日後自能與他朝夕相處,爲何偏要這般迫不及待?
心中不住相問:容華……你我縱然不能一起,可是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什麼?
不奢望他今生只得她一個女人,但爲何不能等多一日,等她離開,給她留下一個完美的夢,即便是做上千千萬萬年。仍然甜美的夢。
思緒翻滾,如黃連熬水,滿滿的灌入,又如滾沸的熱油在心間澆過,除了苦便是痛,苦到了深處,也痛到了極處……
思緒紛亂,出城許久,也沒想起去尋青兒留下的記號,只是一味任馬亂跑。
官道上來往人馬不少,她不想引起路人注意,一直竭力忍着喉間的嗚咽,眉緊緊的蹙着,生生的將欲脫口而出的哽咽聲扼在喉間。
馬上的單薄身子卻如風中殘葉般不住抖動。
青兒騎在馬上,靜立在道邊樹下等候,遠遠見白筱奔來,鬆了口氣。
到了近處,見她似失了魂一樣恍恍惚惚,直直從身邊過去,對自己竟視而不見。
眼皮一跳,這丫頭不知又去哪裡撞了禍事,打馬追上,直到到了她身後纔出聲輕喚,“白筱,你這是去哪裡?”
她連喚了幾聲,白筱全無反應,心裡憂慮更盛。
在馬屁股上加了一鞭。縱到前方攔了白筱去路。
白筱勒住馬,定定的看了青兒一陣,才醒過神,閉上眼強定心神。
“丫頭,你這是怎麼了?”青兒視線在她臉上巡視了一遍,再看向她身後,再無他人,不知她是去哪裡打了一轉回來,便變成了這般模樣。
白筱緩緩睜眼,眼裡已恢復平靜,如果不是青慘的面色召示着有事發生,便再也看不出她有何不妥,“沒事,你怎麼在這兒?”
“我怕做記號落入不該看的人眼中,生出事端,所以與那人碰了頭,叫他們附近等着,便回頭等你。”
白筱會意的向她投以感激的一瞥,青兒雖然生在民間,性子純樸,生來俱有的心細謹慎卻不經意的展示出來。“走吧。”
青兒與白筱相處已有些日子,知道她的性子,不肯說的事,問了,不但問不出什麼,反而徒增煩惱。
不再多說,調了頭與她並肩而行。
路上從青兒那兒得知,她帶來的護衛隊,並不停留,仍帶着空車繼續前行,至於到哪裡,怎麼安排便不得而知。
而給她們更換的馬車,並沒有大隊的人馬,只得一車,一馬伕和兩個家僕。
雖然人少,卻個個是武功高強之人,不必擔心安全問題。
據說到時與風荻的人匯合了,也只是加多輛車,以及他的貼身隨從。
一隊人扮作是外出探親的尋常官家家眷,不至於在過招眼,但畢竟是官家的人,普通不願與官家結怨的匪人也不會打上他們的主意。
白筱聽完,苦笑了笑,容華的安排自不會差,根本無需擔憂,然他越是安排的服帖妥當,她心裡越是酸楚。
行了一柱香時間,穿過一片叢林,便見到候在那兒的人馬。
繞到車前。靜立在車前河邊的白色身影,刺痛了白筱的眼,一直痛進了心裡,咬了脣,垂下眼,一直強忍着的淚差點滴了下來。
深吸了口氣,才強忍了回去,重新擡頭看向轉身過來,向她望來的那道柔和目光。
“你怎麼來了?”
“來送送你,順便有些東西交於你。”容華嘴邊含着淺淺的溫柔笑紋,也不知她去哪裡打了一轉,如此一來倒讓他趕上了。
白筱喉嚨象被東西哽着,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匆匆趕去會珠兒,會完珠兒卻又匆匆趕來送她,他這到底是安的什麼心。
她不說話,他也不說,一下子靜了下來,只得身前不住淌過的水流聲。
青兒受不得這份不自在的安靜,輕咳了一聲,“你們聊會兒,我去看還有什麼要準備的。”翻身下馬,牽馬走開。
他視線落在白筱座下馬匹上。暗歎口氣,她此時不該騎馬啊,好在無事,走上前去抱她下馬。
白筱想着方纔所見帳中交纏的人影,心裡堵得難受,向旁邊微微避讓。
他握了她腰間的手,扶着她的腰停住,看向她的眼,“怎麼?”
白筱慢呼了口氣,“沒事。”都要分開了,以後再無相見之日。又何必在此時撕破面皮,再生事端。僵了身子,不再避讓。
他是何等敏感的一個人,她雖然不再閃避,又怎麼能感覺不到她的隱忍,默默抱了她下馬,信手拂了她額頭的汗珠,“你這是去了哪裡?累得臉色如此難看?”
白筱靜了一下,垂眸笑了笑,心中的苦澀涌上直漫進口中,“你既然有事,爲何又追了來?”
他不答,只是牽了她的手,順着河水上走,直到轉過一棵樹後,阻去身後車馬,纔將她擁入懷裡,“總覺得不來這一趟,心裡不踏實,所以就來了。”
白筱依在他胸前,看着領口繡着齊整的銀絲回形圖案,已然不再是早晨見他時所穿,心臟更是緊緊揉成一團,痛得難以呼吸。
“怎麼換過了件衣裳?”話出了口,才後悔,這件事還問來做什麼。
“方纔回宮有事要做,那袍子不甚方便,換了下來,再回頭見下人收了衣裳去洗,怕是也一起收去了。”他聽她聲音有異,低頭見她雙眸泛紅,心裡也是難受,擡手輕撫她的面頰,他忙完手中事務,便去接她,算來下只需再忍上三四個月。
不過此話,他並不說出。到那時她離生產不久,自不願見他,她如果知道他的打算,難免又另生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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