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脣瓣微哆,眼波慢慢漾開水光。他的解釋簡單的只是因爲‘他想來’。這不成理由的理由,換作別人口中,是再普通不過:因爲想來,所以就來了。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在他口中卻是別樣的滋味。他肩膀上還擔着一片江山,千千萬萬的百姓,豈能是他說放就放的。然而他卻因爲一個‘想’,便來了。說起來象是他也身爲少年人的任性。但這裡面卻包含了她在他心中是何等重要。哆嗦着的脣輕觸着他的脣,他呼吸微窒,手臂收緊。懷中的她初初生產,卻瘦弱得腰間只得一握,象是隻要用力便能折去,心裡越加痛得錐心。
再不能隱忍的向她的脣吻下,實在太想她,也實在太怕失去她。這時再見,又哪還願再放開。她慢慢閉眼,在她第一次化成人形,窩到他懷裡,感到從來沒有過的心安,她就知道自己已經將他蓄在了心裡,以後去哪裡都要跟着他的。不管他從哪裡來,也不管他以後要做什麼,她都是要跟着他,除非他不要她。可是如今卻是她不能要他,可是真的與他分開以後,是否真的能象她所想的那樣守着容若便能活下去,便有些不得而知。那份惶恐和痛楚緊絞着她的心,越絞越緊,最後自己都分不清,她到底能不能堅持下去。
脣上溫柔的輕吮慢咬,帶着他的那淡淡梅香在脣間化開,將她心裡的那份惶恐慢慢褪去,只要他還在世間任何一個角落,她便能帶着容若活下去,慢慢尋找可以讓他父子團圓的機會。如果忍不得現在的痛,她和容華,容若都將消失於這場上天的無道遊戲中。他不認命,她也不該認命。反手抱了他,慢慢回吻上他,這一世縱然只有這一刻能得他的這片柔情,她也是滿足的。忍過這一世,回了青丘,一定能尋到辦法,一定能……她的迴應,讓他的眼底赫然黯了些,將她擁得更緊,懷中單薄的身子,擠得他身上的傷痛得象是一片片的皮都要被揭去。
然越痛,卻越是將原本空落落的心臟慢慢塞滿,吻向她也越加的深入,呼吸漸窒,良久也不捨得將她放開。只恨不得能將這些日子以來的思念之痛,一次吮盡。她失血的臉頰終於慢慢泛紅,直到再難呼吸,好象要窒息死去,他才慢慢鬆開她的脣,將她的頭輕按向自己肩膀,面頰貼着她的額角,靜靜的將她抱着。白筱依在他懷裡,能感到他的心跳和自己一樣快。他外表再從容淡定,內心卻也如她一般。她喜歡他的懷抱,喜歡他的體溫,喜歡他的心跳,喜歡他身上的淡淡梅香,喜歡他對她做的一切……記得很久以前,有一次他受了很重的傷,她偷偷取了好幾次心尖血喂服他,都不見好轉,終究還是閉上了眼。
那時他身上很冷,而且越來越冷。她知道人死了,體溫就會冷去。極度的害怕和痛苦將她緊緊束住。脫去衣裳,纏在他身上,死活不肯放開。認定他只要他的身體還沒完全冷去,也就是沒有死去的。她死勁的抱着着,拼命的想將自己身上的體溫傳給他。不管他還有沒有呼吸,只要他身子還是暖的,就好……哪怕是有一會兒,算一會兒……但他仍是一直沒有呼吸,就在她絕望之時。沒想到他竟突然睜開了眼,將她抱住,說不會捨得撇下她一個人,所以回來了。她抱着他又哭又笑,全然忘了自己身無片縷,仍是片刻不肯鬆的纏着他,那是她第一次害怕他死去,第一次害怕他真的撇下她一個人。
那一夜,他得了她,對男女之事懵懵懂懂的他,也弄痛了她。她向他哭鬧,發脾氣。其實他不知道,她心裡是喜歡他那麼對她的,那時的哭鬧,發脾氣不過是失而復得後,想着差點失去他的後怕。這時被他緊緊抱着,身上也是痛得象要散架一般,她痛,自然也知道他同樣會痛,因爲他身上的傷不會比她輕。但他們誰也不願說破,寧肯這麼痛着。輕側了臉,發熱的脣輕貼着他滾燙的面頰,“容華。”“嗯。”他輕嗯了一聲,微轉臉過來,用脣尋着她的脣,眼眸下垂,看着她的眼,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溫情愛意。
白筱輕舔了舔脣,直望進他的眼,“我不能再與你一起,放手吧。”她知道,他說的不錯,不管自己再怎麼遮掩,他剝心深處,也能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他,多不捨得他。既然瞞不住,倒不如坦白而言。他對她的話全無意外,連眼神都不曾黯一黯,仍靜靜的鎖着她的眼,輕咬她的脣,“我不允。”聲音很輕,輕得就象回絕一個小孩子無理的要求,然輕飄飄的話語卻是全無可以回絕的決然。白筱沒想到他腦子連彎也不轉一轉,便一口回絕,如同一個任性的孩子,一反他往日的穩沉多思。
急了,將他一推,按倒在牀榻上,板下臉,“你連原因都不問一句,便不允?過去你霸道也就算了,這次說什麼也不能再依你。”她一口氣說完,覺得或許是自己沒給他解釋清楚,而他與自己又是這許久不見,這才見,自是難捨的,何況還是初得了孩兒,耐着性子又道:“我們如果在一起,會禍害無數無辜百姓,給凡世間帶來巨大的災難,我們不能圖着自己一時的快活,將別人陷於水深火熱之中。”他躺在那裡,平靜的看着她,“仍是不允。”白筱從來不曾見過他這般任性妄爲,不由的來了火氣,更多的卻是委屈,“你不允,你不允,你可知道我想要什麼?”“想避開這一世,再尋辦法與我永生。
”他微微一笑,擡手來輕撫她削瘦的面頰。白筱才升起的怒氣被他一言更撩得火起,打開他的手,“既然你知道,那你爲何還要如此?你可知道,如果我們在一起,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