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執行板子的小太監一滯,扭頭見是嫡福晉他忙停了下來。
顏袖皺了皺眉,忍着心中的不快,起身略福了福皮笑肉不笑地道:“給福晉請安。”
彌兒眼中的精光一閃,暗暗鬆了口氣,低下頭跟着顏袖一同福了福身,再擡起頭時又已是一副憂慮且擔心的模樣。
“起來吧。”聽月淡淡的說。走到鈴鐺的跟前發現她已然被打得慘不忍睹,淡紫色的衣裳上透着斑斑點點的血跡,混着汗水與淚水的臉上更是狼狽至極,而此時的她正趴在長凳上咬着嘴脣強自忍耐着劇痛。
鈴鐺見嫡福晉看向自己,忙掙扎着想從長凳上站起身來行禮,只是身子剛一動傷口就撕心裂肺的痛,站未站起來卻從長凳上摔了下去,傷口碰到硬邦邦的地面立時痛得她一聲悶哼。
聽月見狀緊走了兩步上前將她扶起,目光相對的一刻,鈴鐺只覺得氣息爲之一窒。從前她雖也見過嫡福晉,但總覺得她美則美矣卻略顯柔弱,可眼前的嫡福晉還是同往日一模一樣的容顏,但眉宇間彷彿透着一股堅強與灑脫之感。
聽月將鈴鐺交給惜蕊與小福子扶着,自己則轉頭對上顏袖,“妹妹好大的脾氣,不知這丫頭犯了什麼過錯,竟惹得妹妹如此生氣。”她的目光落在顏袖不以爲然的臉上,暗自忍下心中的反感。
顏袖冷冷的剜了聽月一眼,完全沒有將她放在眼裡。想起鈴鐺對彌兒說的話:“奴婢覺得嫡福晉不知要比顏主子好多少倍,爺寵愛福晉也是應該的。福晉人又美,性子又好,府中上下哪個人不喜歡福晉。”哼,要不是她剛好經過這裡又怎會聽到她們居然在背後拿自己與嫡福晉比較。自己哪一點比不上嫡福晉,就算她比自己長得美那麼一點兒又如何,爺是自己的,誰都別想搶走。就算她奈何不了彌兒,難道還奈何不了一個丫頭!敢在背後嚼她的舌根,敢說她不如別的女人,她一定會讓那人付出代價!
“這個眼裡沒有主子的奴才居然在背後嚼妾身的舌根,我們府上的奴才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她看似無意的瞟了一眼彌兒,“再不好好管教管教,哪日要是失了十三阿哥府的體面豈不是讓爺難堪。妾身也是幫着彌兒姐姐立立府中的規矩,收斂這些奴才們的張狂大膽。”
彌兒心裡一陣冷笑,暗忖道:“我且放你張狂,待我用你射了她,回過頭再來收拾你!”好似受不了顏袖的話語,彌兒手足無措的看了看聽月,眼中氤氳着薄霧楚楚可憐地說:“都是妾身無能,連身邊的人都管不好,妾身願將管理府中事務之權交還給福晉。說起來,這原本就是福晉的權責,只不過是爺讓妾身暫代而已,今日就請福晉收回了吧。”
聽月有些意外,沒有想到彌兒會在這種情況下交出管理府中事務的權力,雖然她說的話聽起來並無不妥,但聽月總覺得心裡不舒服。或許是因爲她曾經兩次從自己的手中搶走十三吧!她在心裡對自己輕笑,看來自己還真不是一般的記仇。微微一笑,她不急不徐地說:“彌兒妹妹不必如此,你將府中事務管理得很好,爺與我都很滿意,你只管着就是了。”
顏袖站在一旁不禁怒火中燒,她們居然敢如此無視自己的存在,一唱一和的完全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就算彌兒要交出管理府中事務的權力那也應該是交給自己纔對,嫡福晉不過是身份上比自己略高一些罷了,說起才能智慧她有什麼?仗着爺這些日子的專寵,她真以爲自己可以鹹魚翻身了嗎!“狗奴才!”她突然厲聲大罵,嚇了衆人一跳,“誰讓你們停下來的,一百大板一下不準少給我接着打!”她立着眉掐着腰,眼中彷彿結了一層寒霜。
執行板子的小太監瑟縮的吞了下口水,眼光看了看顏袖又看了看聽月,不知到底該怎麼辦纔好。
“顏袖妹妹,我知道鈴鐺冒犯了你,不過她絕不是有意的,只是她太傾羨福晉了,所以纔會說出福晉比妹妹……。”彌兒神情不自然的嚥下了後面的話語,偷眼看了看聽月,又轉而對顏袖哀求地說:“就請妹妹看在福晉的面上,饒了鈴鐺吧!”
顏袖的臉憋得通紅,沒想到彌兒居然當衆擺了自己一道,這不是說她對嫡福晉不滿不服嗎?哼,就算自己不服她又怎樣,難道自己還會怕她不成!既然事已至此這口氣自己是爭定了!梗着脖子,揚着下巴,她硬着聲道:“姐姐不必多說,想必福晉也一定不會壞了府中的規矩,今日要是不嚴懲這個丫頭,以後我還如何在這府中立足。來人,繼續行刑。”
聽月的目光沒有看向顏袖而是一直落在彌兒的身上,她看起來十分無害,但是卻給自己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她搞不清是否是因爲自己從一開始就對她心存芥蒂所以纔會有這種感覺。
“顏主子,奴婢知錯了,請您饒了奴婢吧!”鈴鐺慼慼的哀求着。
站在遠處的胤祥不禁火往上撞,這個顏袖簡直讓人忍無可忍,剛要上前就聽見聽月的聲音清脆的傳來。
“顏袖妹妹說得不錯,這府中確實該好好立立規矩了,否則這羣奴才大膽到連誰是真正的主子都分不清了。”聽月淡然的望着顏袖,一字一句清晰的說。
顏袖一怔,原本已然通紅的臉頰變得青紫起來,講到身份地位這確實是她的軟肋,無論如何自己不過是側福晉,而對方纔是這府中真正的女主人。氣憤的一甩袖子,也不行禮她轉身就走。
雲淡風輕的話語,卻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信。彌兒的心裡不禁又是一沉。
聽月暗暗的搖了搖頭,看來這十三阿哥府比十阿哥府還要複雜得多,自己居然要和這些女人共同擁有十三,真是太鬱悶了!
鈴鐺掙扎着跪了下去,向着聽月連連磕頭,感激地說:“多謝福晉,奴婢願爲福晉當牛做馬以報答福晉的救命之恩。”
聽月拉住鈴鐺,笑着說:“哪有如此嚴重,快起來吧!”
“不,要是沒有福晉奴婢恐怕這會兒已經被活活打死了,如若福晉不嫌棄,奴婢願做您院中的粗使丫頭,好好的報答福晉的恩情。”鈴鐺固執的說。
聽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彌兒,“你是彌兒妹妹身邊的人,我怎好奪人之美。你的這份心意我領了,好了,快起來吧!”
“福晉不必顧及妾身,別說是妾身身邊的丫頭,就是親身的性命也都是屬於福晉的。更何況鈴鐺也是一片真心,還請福晉成全她吧!”彌兒適時的插進話來,臉上帶着真誠的微笑。
聽月微微笑了笑,回頭看向小福子和惜蕊,說道:“你們帶她下去休息吧,再找個大夫給她瞧瞧。”目光一動,她忽然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胤祥,對他展顏一笑,她徑直向他走去。
看着胤祥與聽月的身影相伴着漸漸遠去,彌兒臉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斂去,但願她這一招苦肉計能夠奏效,她必須要印證心中的疑問,嫺悅,她真的還是當初的嫺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