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五,恭王府大婚,王府上下皆大歡喜,文武百官皆來道賀。奕詝賜給弟弟半幅皇帝儀仗前往桂良府上接親,給了奕?莫大的榮寵。
大婚儀式上,皇帝與皇后親臨,滿堂百官接跪拜在地,山呼萬歲。
“平身!”奕詝微笑着說道。
“臣弟今日大婚,皇兄與皇嫂拔冗前來,令臣弟深爲感動,日後定當秉承皇兄與皇嫂的訓導,爲愛新覺羅氏綿延子嗣,爲皇兄的大業效盡犬馬之勞!”奕?一身紅色蟒袍,拱手說道。
瓜爾佳·九琪也是一身大紅吉服,蒙着蓋頭,規規矩矩站在奕?身邊。
“你我自幼兄弟情深,雖非一母所生,卻勝似同胞兄弟,今日看着六弟大婚成家,朕心中甚是寬慰,皇阿瑪在天有靈,若看到今日場面,想必也能含笑九泉!”奕詝頗有感慨的說道。
“皇兄說的甚是!”奕?也隨聲附和。
“皇后,你不是也有話要同新人說嗎?”奕詝看向旁邊的良慎。良慎正看着眼前這一對新人發呆,無論經歷過什麼樣的事情,此時此刻,看着他和別人成親,心中的酸楚難以言說。
見被提及,良慎趕緊將思緒拉了回來,故作無畏的說道。
“本宮女流之輩,能說的也不過家長裡短。本宮聽太妃說過,六弟自小是個愛較真兒的人,凡事有時不肯讓人,六福晉要多多擔待些,家和萬事興……”良慎心中有些梗塞,這話說的不是恭親王奕?,而是曾經的金亦鑫,他真是個愛較真兒不願讓步的人,但願瓜爾佳氏能與他相處愉快。
“六弟也要珍視六福晉對你的拳拳之心,不可辜負六福晉。六福晉得閒的時候要去常去宮裡走動走動,多看看太妃,也陪陪本宮,咱們一家人不要走遠了纔好!”
“是,皇嫂!”奕?眼神遊離的說道,這句皇嫂他幾乎是強咬着牙逼着自己叫出來的,他看到她和那個短命皇帝站在一起就怒火中燒,暗暗下定決心,早晚,他要將她奪回來!
“多謝皇后娘娘提點!”瓜爾佳·九琪出人意料的扯掉了頭上的紅蓋頭,笑語殷殷的看着面前的皇上和皇后。
“哪有新娘子自己揭蓋頭的……”底下有些命婦們開始不滿的竊竊私語起來。
“不過是馴獸女的女兒,自然不知道輕重……”
這些難聽的話一句又一句的充斥到奕?的耳朵裡,聽的他直皺眉頭。
“咳……”奕詝雖也吃了一驚,可眼下見下面私語紛紛,只好清了清嗓子,底下頓時安靜的掉一根針也聽得見。
“六福晉是桂良愛卿的千金,性子果然像極了桂良,這樣直爽不羈的個性,朕很喜歡!”
良慎一聽,這個皇帝到底在說些什麼,哪有大伯子口口聲聲說喜歡弟妹的個性的?不禁也皺了眉頭。
“六福晉以後要多去宮裡走動,皇后性子太過溫婉,有時愛將些瑣碎的事情憋在心裡,朕看了很是心疼,以後你多與她說說話,讓她也沾染沾染你的個性,如何?”奕詝又說道,這話說的既是心疼皇后,又給足了瓜爾佳氏的面子,旁人自然不敢再說三道四。
“皇上放心吧,奴才定不辜負皇上的託付!”九琪叉腰咧嘴大喇喇一笑。
底下又傳來一陣嘖舌頭的聲音,大戶人家的女兒,哪個不是笑不露齒,行動風流?她偏偏能做出來這樣大喇喇的民婦架勢……
“好了,時候不早了,朕和皇后還需儘早回宮,明日別忘了一早進宮給額娘請安!”奕詝見時候差不多了,便命曹德壽備駕,準備回宮。
“臣弟還想與皇兄多飲幾杯,怎麼皇兄急着要走?”奕?纔不願意看着他和良慎在這裡秀恩愛,違心的虛留了一句。
“他日定與六弟一醉方休,只是今日,莫耽誤了你的洞房花燭之夜!”奕詝調皮一笑,“朕走了!”說罷,攜着皇后揚長而去。
“爺,咱們送送皇兄皇嫂!”九琪聽到“洞房花燭夜”的打趣,不僅沒有似尋常女子一樣嬌羞,反倒得意的一笑,說道。
“誰家新娘子這樣拋頭露面的?”奕?本就對九琪的表現多有不滿,這下看她的樣子,分明在拿“皇嫂”一事故意刺激他,更加不爽快。
“來人,送福晉回去!”
匆匆撇下一句話,奕?便跑出去送皇上的鑾駕,可等走到門口,皇上皇后早已登車而去,只得又忿忿的回來應酬來賓。
御輦之上,奕詝握着良慎的手,喜滋滋的眯着眼睛。
“皇上在高興什麼?又不是你娶媳婦?”良慎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說道。
“老六終於還是娶了瓜爾佳氏,這叫各行其是,各安其命!”
“他娶瓜爾佳氏皇上有什麼可高興的?桂良位高權重,皇上不是說他們結親不是什麼好事麼?”良慎挑簾子看着窗外,因御駕出行,街道上的行人早已清乾淨,古樸的京城衚衕看起來安靜的很。
“於國事的確不是什麼好事,但於家事卻讓朕最爲安心!瓜爾佳氏恐怕不是個好相與的,或許她還真能製得住老六!”奕詝說着,又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良慎冷眼看着他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他偏偏趕在奕?大婚前將封后大典辦了,不就是要讓她以一個皇嫂的尷尬身份出現在奕?的婚禮上麼?自己在奕?面前白活了一通,這會子又說這種話。他以爲別人都看不出來呢?什麼於家事最讓他安心,還不是奕?成了親,有個母老虎似的瓜爾佳氏在裡頭攪和着,奕?恐怕就沒心思在惦記自己了……
“皇上,我怎麼看着你這麼小心眼兒呢?”良慎幽幽的說。
“沒錯,朕就是小心眼兒,若在這種事上還大方的人,不是瘋子就是傻子!皇后,你可已經是皇后了,與朕是堂堂正正的夫妻!老六也與瓜爾佳氏行完六禮,瓜爾佳氏是恭王府正經八百的嫡福晉!”
奕詝挑着眉毛看着良慎,那表情裡的潛臺詞分明就是,“你的明白?”
“切!”良慎故作鄙視的別過頭去,依舊看着外面空曠的街道發呆。
奕?的洞房花燭夜,有些與衆不同。親族賓客都散去之後,奕?扯了胸前的紅綢花,落寞的走進新房,喧囂過後,他還是不願面對瓜爾佳氏,他還是不願放棄心中所愛。
“王爺!”瓜爾佳氏並不像尋常的新娘一樣,端端正正的坐在牀上,等着新郎揭開蓋頭共度良宵,她早已獨自取下了紅蓋頭,還卸掉了頭上繁複的鈿子,披散着一頭烏黑的長髮俏皮的瞪着圓圓的眼睛看着奕?。
“洞房花燭夜,你自己揭了蓋頭,成何體統?”奕?無奈的摘下帽子放在桌子上,無力的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反正白天已經揭過一次了,再揭一次又何妨?王爺支應了一天想必辛苦,早些歇着吧!”九琪說着上前就要替奕?寬衣。
“見過急的,沒見過你這麼急的!”奕?冷笑一聲,推開了她伸過來的雙手。
“王爺!”九琪不高興了,繃着小臉說道:“妾身等王爺,已經等了很久了,從此以後,無論何事,妾身一刻也不願在等!”
“今夜本王沒有興趣,去書房了!”奕?擰着眉頭掉頭就走。
“站住!”九琪看奕?要走,厲聲喝住。
奕?果真站在那裡,九琪緊走幾步,上前將他的身子扳了回來,三步並作兩步推搡着,直接推倒在牀上。
“喂!你幹什麼?不要以爲你是女人我就不會打你!”奕?的功夫雖遠在九琪之上,可這會子自己喝了酒行動慢半拍,加上九琪急赤白臉的攻其不備,竟果真被壓制在牀上。
“我呸!不要以爲你是男人我就不敢睡你!”九琪赤紅着團圓的小臉兒,將奕?騎在胯下,小手一扯,自己的喜袍被一把剝了去……
當奕?看到她紅色小衣外盈出的雪白之時,喉結一抖,這樣的景色對於一個喝了酒有些微醺的男人,任誰也抵擋不住……
次日一早,九琪早早的起來,穿好了親王福晉的吉服,梳妝妥當,便趴到牀邊去叫奕?,奕?昨夜勞累,加之醉酒,天大亮了還未起身。
“王爺,王爺!”
奕?迷濛的睜開眼,看着九琪裝扮妥當的臉,不由想起昨夜的事情,臉上一熱,心中不禁恨恨的想,沒想到自己穿越到古代,卻見識了自己在現代社會都沒見過的彪悍女子,而且,還被她……
“王爺快些起身,咱們得趕早進宮拜見太妃!”九琪彷彿興致很好,噙着笑說道。
“以後不可像昨夜一樣任性!”奕?黑着臉起身披衣,想起昨夜的事情便覺得窩囊,可想她畢竟是個女流,又不好的說的太直白,只好這樣說道。
“昨夜什麼事?”九琪卻絲毫不以爲羞愧,“昨夜王爺醉了酒,險些就要扔妾身一人在新房,若是真的發生了那樣的事,不小心被我阿瑪知道了,他一定會鬧出事來!不過幸好王爺沒做出這樣的事!”
九琪洋洋得意給奕?拿來朝服換上,奕?看着她那副樣子,一臉無奈,他真的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重要的是,他的大業還需要仰仗她爹桂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