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皇帝第一時間感覺到老婆的情緒轉換。
“不知道。突然心煩意亂。”唐果道。
上次有這樣的感覺是什麼時候?
似乎是在塞外······
烏雲公主箭射大虎那次······
難道大虎幾個有事?!
“陛下,讓人瞧瞧大虎它們幾個在哪裡吧。”
皇帝應了,吩咐下去。
唐果沒了射箭的心情,皇帝擔心她的身體——梨樹精魂不是萬能的,唐果跟他說過,便撥轉馬頭往回走。
回到行宮,太醫已候着了。
待給唐果診過脈,太醫說並無疾患,許是一時心情激盪。
唐果也是一樣的看法。
皇帝這才放下心。
有人前來報告,大虎四隻都有了下落,它們帶着鈴鐺很好找,幾隻都平安無事,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唐果眉頭舒展了一些。
又想:會不會是哪個人出事了?
皇帝好好的坐在身邊,不會是他。
我關心的人······
“陛下,不知義兄、蘇全他們怎麼樣了?”
“果兒擔憂?你每年都在年前送東西給他們,正好讓人送過去,順便看看,好不好?蘇全那裡可以先傳信問問。”
“嗯。”唐果點頭,覺得自己有點兒脫力,便靠在皇帝身上。暗暗希望大家都沒事,只是自己發神經纔好。
到了晚上,先是大虎四隻跳到唐果跟前撒嬌,之後去京裡的人回報說林家叔侄一切安好。
唐果又放下一份心,精神多了:“陛下,你明兒上午還要繼續閱兵呢,早點休息吧。”
皇帝放下筆,“也好。果兒覺得心裡好受些了?”
“嗯。”拉起皇帝的手,唐果笑道:“可能只是疑神疑鬼······瞎操心!害你跟着擔驚。”
“沒事就好。”皇帝笑道:“好好休息,明兒就要蘇全的消息了。”
“嗯。”
漫漫冬夜,唐果以爲自己得睡不着呢。依偎在夫君身前,閉上眼沒多久,睡了。彷彿做了些夢,但模模糊糊的,似有若無。
一夜無話,第二日早上起來,外頭飄起了輕雪。
皇帝吃了早飯,接着去閱兵。
上午十點多,唐果便接到藥王山的飛鴿傳書,蘇全一起都好。
心頭巨石放下,全身發軟。唐果躺在炕上平復半天心情。
幸福久了,她真的經不起失去的痛苦。
幸好!
“唉!神經質······”唐果敲敲自己額頭,“過於緊張了!”
放鬆!放鬆!
心裡唸叨幾遍,帶着四隻貓科動物,唐果出去找了個合適的地點看閱兵。
這年頭兒不允許女子出現在閱兵式上,唐果也沒那麼大興趣,只遠遠的瞧着。今兒檢閱的是鑲白旗和正紅旗,隊列整齊、旗甲鮮明,很有幾分氣動山河的架勢。
檢閱裡有一項跑冰,要在封凍的河面上進行。穿着馬褂、背插小旗的兵士們依次走冰,場面可比電視上的花樣滑冰有趣兒多了。
可惜,今兒不是冰嬉,唐果這身打扮到不了跟前兒。
腦補了一下自己穿男裝、扮太監跟着去閱兵的場景,唐果大囧。皇帝曾經說過,他身邊不要那種清俊小太監。自己要是扮成那樣子,外人還不得猜測皇帝轉性,有那啥嗜好了?
笑話自己半日,領着二虎幾個回去了。
走到半路,忽然想起個問題:唐果你這個大笨蛋!爲啥非要扮太監?扮個侍衛、宗室子弟不行嗎?!真是······
皇帝下午接着領她出去練習射箭,偶爾自己放幾箭,打個野物。
皇帝弓馬嫺熟、幾乎是百發百中,做起唐果老師也是耐心、細緻,認真得讓人想要給他發模範教師獎狀。
奈何——
唐果的射箭天賦糟糕得驚天地泣鬼神。
一天下來,皇帝沒啥異議,唐果自己果斷放棄了。
雖說咱練習的時候大家有志一同得離得遠遠的,可萬一那一次箭回彎了咋辦?
貌似不大可能,不過······
咱對自己這技術實在沒信心!
嗚嗚······居然沒有一箭是按照原定的路線走的。
我是射箭白癡!
鬱悶巴拉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唐果爲了不誤傷夫君大人、自己和平安、喜樂兩匹超級寶馬,堅決徹底的終止了學箭課程。
閱兵已結束。皇帝如今姨狩獵爲主,每日出去行圍,兼考較十三、十四兩個皇子的騎射技藝。不僅是騎馬、射箭,好包括射擊。
唐果騎着平安,帶着大虎四隻,在一個矮小的圍場閒逛。這圍場裡主要圈養的馴鹿,唐果對“四不像”比較有興趣,正好近距離觀察了。
臘月初六,派去藥王山送東西的孫九風塵僕僕的趕回行宮覆命。唐果最關心的自然是蘇全,孫九細細的給講了一遍蘇全的現狀。
蘇全乾事業幹得風風火火,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藥王山有皇帝專門派過去管生意往來的人,這幾年蘇全跟人家沒少學東西,如今對商業也算得上精通了。他本就聰明,再加上皇帝派過去的,舉止行事另有一番光景,加上正是二十出頭、意氣風發的時候,誰不說一聲年輕有爲?甚至有不知情的人向他推銷自家女兒。
蘇全對這個早已認命,事已至此,怨天尤人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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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去談生意,走的地方多了,從外面收養了兩個棄嬰,都是未滿一歲的,一男一女。僱了藥王山當地的奶孃給伺候着。能過上自由、體面的生活,且又兒女雙全,蘇全於願已足。知道唐果在宮裡過得好,皇帝對她呵護備至,蘇全更無憂愁。
“蘇全現在那麼厲害了呀?”
很有總經理的風度啊!
唐果笑得眉眼彎彎。很多事在往常的來信裡提過了,只是沒有孫九說的這樣有現場感。
“可不是?”孫九笑道:“小蘇過得好着呢!主子莫要惦記。他託奴才給主子帶了好些東西來,都是藥王山、野雞嶺自產的。說是請主子嚐個新鮮。”
“好啊。孫九,這一趟來回太急促,又是數九寒冬,辛苦你了。”
“不敢當辛苦二字。奴才倒走得樂呵。親眼看着藥王山的興盛,奴才歡喜還來不及。託主子的福,哪兒也是奴才以後的歸宿,奴才早巴望着有機會去見識見識了。”
“呵呵······你喜歡那裡就好。先去休息吧,明兒再來和我說說那兒的景況。”
孫九領命退下,唐果坐在炕上笑個不停。
太好了!
大家都很好!
自己那天一定是錯覺。大概是偶爾心慌吧······
丟開這個茬兒,唐果興高采烈的領着大虎幾個出去練射擊。
沒錯,就是射擊。
弄個彈弓打泥丸。
彈弓也不是時下的彈弓。
這會兒彈弓是作爲暗器存在的。樣子和弓差不多,只不過在弓弦的正中間有個能裝彈丸的兜。
唐果偶爾瞧見暗衛手裡拿着這麼個東西,比弓箭小,便問人家這是啥。
聽說是彈弓,唐果立時醍醐灌頂了。
對呀!
咱射箭不行,可咱是彈弓高手啊!
小時候沒人陪我玩,我常拿着這玩意兒打麻雀來着,偶爾打到了,可以加個餐。後來麻雀變成國家保護動物······
嘿嘿······咱現在用不着麻雀來加餐,可玩彈弓還是可以滴!
找來紙筆,畫出上輩子彈弓的樣式,標明瞭所用的材料,讓人給做出來。
做得挺快,大半天全套傢伙事兒都弄出來了。
沒有皮筋兒,用牛筋代替,樹枝換成了高級木材,打磨光滑了,拿着趁手,有彈性又結實。唐果乾不出“換彈王孫”那樣用金珠做彈珠的張揚事兒,底下人給燒製了幾大盒子優質泥丸。
唐果拿到這隔世的玩具,甚是開心,有空兒就對着天上的飛鳥聯繫。
好久沒打過,大失水準。唐果多練習了幾次,越來越準了,時常是彈丸擦着目標飛過。
唐果非常滿意。
皇帝笑老婆小孩兒心性,拿手的技能是小孩子的遊戲。唐果大羞,撲倒他一頓咯吱,兩口子笑鬧成一團。
臘月初七,皇帝一行繼續狩獵。漁獵是傳統,所以今兒有一項對於唐果來說比較有意思的活動——大家到冰上鑿冰。
這個她只在書上見過。據說冰面下是活水,魚在底下缺氧,冰面鑿開,魚自己就往上面躥。不過得是有經驗的人先找好地點才行。不是誰都能鑿出魚的。
換一身兒利落的裝束,揣上自己的彈弓和泥丸,唐果跟着去看熱鬧。
南苑水系複雜,河流交錯。隆冬時節,河面上的冰層極厚。他們鑿魚的這條河,河面寬闊,支脈甚多。先前八旗兵士在此演練來着。
大家尚在做準備工作,唐果沒啥乾的,挑了個相對偏靜的地方滑水玩。
“果兒,過來。你不是要看魚怎麼往上飛麼?這就要開始了。”皇帝招呼她。
“啊,來啦!”唐果走過去,“開鑿了?”
“嗯。”
得了皇帝指令,前邊兒兩三米處,大家開始鑿冰。
冰層真是太厚了,饒是幾個年輕小夥子,也弄得滿頭大汗。
唐果和皇帝站在一旁的冰面上瞧熱鬧。
皇帝笑道:“我以前在松花江上也鑿過魚,第一次東巡的時候吧?算起來有二十多年了。”
“必須鑿出什麼魚了?”唐果問道。
“記不清楚了,只記得很大······”
皇帝微笑着回憶,唐果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那種心煩意亂的感覺猛的強烈起來!
周遭的聲響漸漸消失,唐果只覺得危險。
到底什麼事?
是梨樹精魂在提示?
她頭腦中亂亂的,只有一個想法特別的清晰,無亂怎麼樣,玄燁千萬不能出事!
玄燁······
幾乎是下意識的,唐果將皇帝死命的向遠處的河岸推過去。
腳下一空,徹骨的寒意迅速將她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