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陵對這事一無所知,即使是知道了他也不會怕,在他眼中方爲信根本不足爲懼,他與如詩回府後發現府裡的下人一個個都用怪怪的目光看着他們,問是有什麼事又都不說,只瞧着他們奇怪不已。
正在這時,齊伯過來了,他看到宋陵後也是用和其他人一樣怪怪的目光看着宋陵,好半天才叫了一聲:“少爺,小姐。”“齊伯,府裡怎麼啦,你們的樣子都好怪啊,是不是出什麼事啦?”如詩率先問着,宋陵也是這個意思。
齊伯瞧瞧宋陵,又瞧瞧如詩,臉上有些抽筋,最後他古怪地道:“少爺,還是您自己到偏廳看看吧,那邊有人在等您,您看了以後就明白了!”
“等我?誰啊?”宋陵一邊說一邊往偏廳走到,到底是誰,居然讓府裡這麼多人都用如此古怪的眼神看自己。如詩心裡也奇怪,一提裙子跟着宋陵一併去。
待到了偏廳,裡面只有一個渾身髒兮兮的人坐在那裡,臉太髒看不太清,不過從身形上來看應該是個女子。
她看到宋陵進來,馬上站了起來,用一種很緊張的語氣道:“你是宋少爺嗎?”
“不錯,我就是,請問你是?”宋陵客氣的回答着,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個女子在聽到他就是宋陵後立刻撲了過來,用那黑黑的雙手使勁拉住宋陵道:“宋哥哥,真的是你,太好了,我終於找到你了,宋哥哥!”
莫說宋陵就是如詩也沒她的反應給弄傻了。宋陵愣道:“你是誰?我並不認識你啊?”
女子聽到他的話,趕緊道:“宋哥哥你不認識我了,我是蕭蕭啊。陳蕭蕭!”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抹着臉,想把臉上的灰抹去。可惜她地手本來就很髒,現在這一抹只能髒上加髒。
宋陵好象聽說過這個名字,可一下子又想不起來到底是誰,女子似乎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她從懷裡拿出一個用碎布包着的東西。打開來裡面是一枝玉簪,那枝簪子質地顏色乃至款式都與如詩頭上的枝一樣,唯一地區別就是一個是蓮花,一個是牡丹。
如詩看到她拿出來的簪子臉色大變,手不自覺地往頭上摸去,心中已經想到是怎麼回事了。
宋陵看到這枝簪子亦是心神大亂,他緊緊地盯着那個自稱是陳蕭蕭地女子:“難道說你就是陳伯父的女
聽得宋陵記起自己,陳蕭蕭欣喜地點着頭,再一次抓住宋陵的手道:“://,嗚……”說着說着她竟然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還抱住了宋陵。弄得他大爲尷尬,掙脫也不是。不掙脫也不是。
如詩在一旁恨恨地瞪了眼宋陵。然後扭身往外跑去,連話也不說。宋陵情知她必是心中不痛快以爲自己騙了她,想追出去,可身子被陳蕭蕭死死的抱住,怎麼也掙不開,真看不出她一個弱小女子居然有這麼大的氣力。
無奈之下,他只得先安慰了陳蕭蕭,好說歹說總算讓她先止了哭泣並放開自己:“陳小姐,你家不是都被仇人殺了嗎,怎麼你還活着?”
陳蕭蕭聽得他問起,不由悲從中來,抹着淚說起了當時地境況,原來殺他們的人根本就不是什麼仇人,而是一夥蒙着面的強盜,他們半夜闖入逼問陳氏夫婦,爲是找一件重要的東西和它的秘密所在,在逼問不遂後就殘忍的將所有人都殺了,在他們殺人的時候,陳蕭蕭也捱了一刀,不過砍的比較淺,並沒致命,她娘趁強盜在殺其他人的時候偷偷將她藏在了身下,讓她千萬不要動,也不要發出聲響,在說完這句話後,她娘就嚥氣了她就這樣藏在孃親逐漸冰冷地屍身下,直到強盜放火燒宅的時候她才偷偷爬了出來,她不敢讓人看見也不敢去報官,因爲她知道一旦讓那些強盜知道自己還活着,肯定會來殺她,所以她連夜就逃走了。
本來當時她就想要來投靠宋陵的,可惜在來地路上被人賣到了青樓裡,老鴇又打又罵逼着她接客,她誓死不從,老鴇拿她沒辦法,就讓她在青樓裡做個打雜的,這才保住了清白之軀,後來她瞅準一個機會從青樓裡溜出來,一路上靠乞討來到了揚州。
聽得她把事情說完,宋陵總算明白了過來,原來這位陳蕭蕭在那場滅門之災中並沒有死,成了陳家唯一地倖存者,也算是留下了一條血脈:“那你知道那羣強盜來你家是找什麼重要東西嗎?”陳蕭蕭茫然地搖着頭:“我從來沒聽我爹提起過我家有什麼重要地東西,很可能根本就是那些強盜弄錯了,如果真知道的話,將那東西給他們就是了,我爹孃他們也不會死!”
宋陵雖掛心於如詩,但此情之下也只得先安慰了陳蕭蕭:“陳姑娘,你不要再傷心了,逝者已矣,陳伯父和陳伯母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難過。既然你已經無處可去,就留在這裡吧,我必會好好照顧地!”
陳蕭蕭盯着宋陵,那模樣似乎有些失望,她咬着嘴脣小聲地道:“你叫我陳姑娘?我們不是有……有婚約的嗎?”越說到後來聲音越輕,要不是宋陵耳力好還聽不清,瞧她那樣應該是臉紅了,不過被髒污蓋住了所以看不出來。
“這個……這個……”宋陵吱唔了幾聲也沒說出什麼來,後見陳蕭蕭一直盯着自己瞧,只得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叫你蕭蕭吧,你先去洗個澡,然後我叫人把飯菜準備好等你出來吃,至於房間,你就先住在江月閣吧。”這江月閣在飲雪軒的對面,距離並不算遠。
陳蕭蕭低聲應了,踮腳跟着向個婢女去房裡梳起了,宋陵若有所思地瞧了她的步伐,忽而嘆氣,也真難爲她了,一個千金大小姐,居然淪落到要飯的地步。
安排完了她,宋陵輕籲一口氣,快步朝飲雪軒走去,如詩這小丫頭,現在不知氣成什麼樣了,可是這事確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誰成想到一個已經必死的人會活生生的出來在面前。
如詩回到房時後,把幾個丫環統統趕了出來,自己一人坐在牀上生悶氣,越想越氣,猛得擡頭從頭上拔下那礙眼的紫蓮簪,衝着那簪子發氣道:“都是你不好,戴什麼戴,不帶就什麼事都沒有,一帶就帶出來一雙,討厭!”說着就欲把簪子往地下擲去,但手拋到一半又停了下來,這是宋陵父母留給他的,要是砸壞了他一定會難過,如此想着,這東西是怎麼也扔不出去了。
如詩憤然將其扔在牀上不再去看,此時宋陵走了進來,如詩看也不去看他,依舊低頭生着氣,宋陵蹲下身輕聲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更不知道蕭蕭還活着!”
“蕭蕭,蕭蕭,叫得真好聽,既然她還活着,那你來我這裡幹嘛!”此時的如詩猶如一隻被打翻了的醋罈子,酸味到處飄。
宋陵嘆了口氣不顧如詩的掙扎握住了她的手:“如詩,你應該懂的,我在乎的始終只有你一人,蕭蕭……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安置她,如果以前沒有你,那麼我定會遵從父母的遺命娶她爲妻!”
如詩聞言酸楚地道:“是啊是啊,娶她爲妻,然後再把我納爲妾室對吧!”她突然站了起來吼道:“姓宋的,你做夢,我絕不會做妾,我不要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我……啊!正在說話的時候如詩的頭突然痛了起來,妾室……女人……分享……這幾個她無意中說出的詞毫無預警的衝擊着頭,一次強過一次!
女人……好多女人,其中自己也在裡面,她們全都圍着一個男人,是誰……我認識嗎?他們在說什麼,我聽不到,說重一點,我聽不到!好痛,頭好痛,像有許多針在刺一樣!
宋陵被如詩突然的反常給嚇壞了,剛纔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抱着頭一個勁地喊着痛,而且連冷汗也出來了,他想去請大夫,可又怕如詩一個人在這裡會有危險,乾脆將她抱在懷裡,不停地說着話想讓她放鬆一些。
疼痛終於慢慢過去了,而出現在如詩腦海中那莫名其妙的片斷也消失了,整個人如虛脫一樣,整個額頭都是冷涔涔的汗。
“如詩,你沒事嗎?剛纔是怎麼了,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如詩當初傷在頭部,失憶也是因爲頭部的傷,而今突然頭痛必是與此有關,所以宋陵纔有此一問。
如詩扶着宋陵的手慢慢坐下後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見着一些女人,她們圍着一個男人在說話,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也不清那男人的臉,可是我很清楚的感覺到我的心像被鐵錘在錘一樣,很難受,很難受!”
如詩如今的樣子就像一隻受了驚的小鹿,宋陵最不願見的就是如詩有事,現在見她這樣當真是心痛難捺,他緊緊抱着如詩道:“乖!不要去想,忘了它,既然你已經決定拋棄過去就不要再去想!”
“過去真的可以忘掉嗎?真的可以當它不存在過嗎?”如詩以一種幽怨的聲音說着,曾經她也以爲可以,可這一次突如其來的頭痛與閃現的陌生畫面,讓她感覺到,其實過去一直在她腦海中,隨時可能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