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言下之意,就是說凌若所犯的“罪”,並非廢位、禁足便抵消了,後面還有處置,而在已經奪盡一切的情況下,除了賜死還會有什麼樣的處置。
“蘇培盛,你留下來將金冊金印收回。”扔下這句話,胤禛握了納蘭湄兒的手離去,那拉氏等人亦相繼離去,只是瓜爾佳氏還留着。
待蘇培盛取了代表凌若身份的金冊金印離去後,水秀爬上來哭泣道:“主子,您爲什麼不讓奴婢將你懷孕的事告訴皇上,說不定皇上會看在龍胎的份上網開一面。”
凌若癡癡一笑,撫着微微凸起的腹部道:“他已經被納蘭湄兒迷住了,什麼都聽不進去,就算告訴他這個孩子,也沒有用了。”
“可這樣至少能保住你的命啊!”瓜爾佳氏一邊說着一邊爬起來道:“不行,我要去將這件事告訴皇上,讓他不要再追究下去。”
“不要!”凌若死死拉住瓜爾佳氏,冷聲道:“誰都不許將這個孩子告訴他,若他真要我死,我就帶着這個孩子去死,否則就算勉強生下來,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不是死就是認賊作母。”
“你別一直說死好不好,聽得我心都揪起來了!”瓜爾佳氏抹着淚道:“溫姐姐已經不在了,若連你也走了,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以前,我一直都覺得皇上待你極好,可今夜……也不知是怎麼了,竟然這樣狠厲無情。”
凌若冷笑道:“以前的一切都是假像,如今纔是他的真面目,不過也好,總算認清了,沒有一輩子糊塗下去。”
瓜爾佳氏難過的不知該說什麼,只是抱着凌若痛哭不已,“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姐姐不要傷心了,生也好死也罷,都是命中註定的,幸好弘曆已經死了,否則看到自己的皇阿瑪這個昏庸無道,不知要怎麼難過了。”
瓜爾佳氏慌亂地搖頭道:“不會死的,若兒,我一定會想到辦法救你的,你相信我!”
凌若搖搖頭道:“不必了,當初溫姐姐臨終前就與我說過,我命中註定有一劫,想來就是今日這劫了。”
“不會的,就算真有大劫,也必有化解之法,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哪怕是要我這條命,我都一定要救你!”
“不要!”凌若連忙阻止道:“如今皇上被納蘭湄兒迷住,什麼事都聽信於她,姐姐你根本勸不了皇上。”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麼辦?”瓜爾佳氏也知道自己一向不得胤禛寵愛,且又無子無女,根本比不得納蘭湄兒,可要她眼睜睜看着凌若死卻是萬萬做不到的。
凌若赦然一笑,啞聲道:“其實換個角度想,可以離開這爭鬥不休的後宮未償不是一件好事,爭了二十多年,我真的有些累了。”
聽到這裡,瓜爾佳氏已是淚流滿面,“納蘭湄兒那樣害你,你就甘心讓納蘭湄兒的奸計得逞嗎?”
“不然還能如何?”凌若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看着宮外人影交錯,她知道,這是負責看守自己的侍衛,以免自己離開禁足之地,“姐姐,這已經不是我甘不甘心的事了,而是……必然之事。只是我若死了,姐姐你一人在宮裡以後一定要千萬當心,韜光養晦,不要與人去爭,也不要想着替我報仇。”
瓜爾佳氏嘶聲道:“不會死,你一定不會死,若兒,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想到辦法救你的。”
凌若什麼也沒說,只是不斷地搖頭,胤禛今日的所作所爲,已是徹底讓她冷了心,就算勉強活着,也不過是行屍走肉。只是可憐了腹中孩子,有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皇阿瑪。
且說胤禛在陪着納蘭湄兒一起回到翊坤宮,好言安慰了一陣後便欲離去,納蘭湄兒見狀連忙拉住他道:“皇上您要去哪裡?”
胤禛拍着她的手道:“朕養心殿裡還有許多摺子未批,得先去批了,你好好歇着,朕明日再來看你。”
納蘭湄兒有些不高興的道:“不能明日再批嗎?”
胤禛笑着道:“今日事今日畢,若總是拖到明日,就會越積越多,到時候朕就真的沒時間陪你了。”
“可是妾身一人很怕,萬一再出點事可怎麼辦,這兩天又是中毒又是邪術的,真是將妾身給嚇壞了。妾身這麼多年,還從未遇到過這種事。”
聽得納蘭湄兒這麼說,胤禛有些內疚地道:“朕知道你受了驚嚇,不過如今熹妃已經被朕禁足在承乾宮,不會再傷害到你了,你大可放心安睡,若真有什麼事,就讓宮人來通知朕,朕馬上趕來。”
“那好吧。”納蘭湄兒目光微微一轉,小聲道:“不知皇上準備怎麼處置熹妃?還是隻是褫奪了位份與禁足便做罷了?”
胤禛面色一寒,蘊怒道:“她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朕怎能輕饒了她,你放心,朕一定給你一個交待,不會讓你白白受委屈。”
納蘭湄兒心中一喜,道:“有皇上這句話,妾身就放心了,妾身真怕皇上會不忍心處置熹妃。”
“朕豈是這樣不辯是非的事。”這般說着,胤禛又道:“她如今已非熹妃,不可再用這個稱呼。”
“是,妾身記住了。”納蘭湄兒柔柔答應一聲,在目送胤禛離去後,她低頭想了一陣,道:“藍兒,扶我去景仁宮。”
藍兒驚訝地道:“福晉,你不歇着嗎?”
“我還好,而且一個人我也睡不着。”納蘭湄兒隨口敷衍了一句,便催着藍兒扶她去永壽宮。剛到門口,便有人迎上來,定晴一看卻是如柳,只聽她道:“我家主子猜到福晉會過來,所以特命奴婢在此等候,福晉請。”
納蘭湄兒點點頭,隨她一道走了進去,舒穆祿氏正坐在裡面喝茶,看到納蘭湄兒起來,起身扶了她一道坐下道:“今日之事,真是辛苦姐姐了。”
“只要可以除去鈕祜祿氏,就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納蘭湄兒微微一笑,旋即不安地道:“只是不知今日這場戲我演得可還好?”
舒穆祿氏嫣然一笑道:“看皇上一點都沒有疑心自然是極好的,對了,剛纔皇上不是陪姐姐一道回去了嗎,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