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允禮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口飲盡了杯中酒,隨即又有幾位官員前來敬酒,皆是一一飲了,隨後拱手道:“多謝幾位大人特意來此相送,時辰不早,我該起程了。”
“果親王保重!”隨着先後響起的話語,允禮一勒馬腹正準備離去,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略有些尖細的聲音,“果親王稍等!”
回頭看去,只見一輛精巧的馬車疾馳而來,趕車的人赫然就是楊海,剛纔也是他喊的話,另有一些人騎在馬上尾隨在後面。
看到楊海趕車,允禮已是隱隱猜到了馬車中人的身份,果然在停下馬車後,楊海小跑來到他面前,“王爺,主子請您過去一敘。”
允禮點點頭,下馬走到馬車前,拍袖跪下肅聲道:“臣見過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馬車中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十七爺不必多禮,請起。”隨着這句話,車門亦打開了稍許,令允禮可以看到坐在裡面的凌若。
允禮在匆匆看了一眼後便低下了頭,“臣沒想到娘娘會過來。”
“本宮從皇上那裡知道了王爺領兵出征的消息,便央求皇上允許本宮過來一送,幸好是趕上了。”
允禮再次拱手道:“娘娘親自相送,實在令臣受寵若驚。”
凌若微微一笑道:“這是應該的,當初若非你冒死相救,本宮哪裡還有機會站在這裡,說起來,你是本宮與嘉柔的恩人。”
允禮隨之一笑道:“臣許久沒有進宮了,不知昭慶公主可還好?”
凌若頷首道:“嘉柔很好,就是常問起你這位十七叔,或許是知道你救過她性命的事,一直都與你親近得很。”頓一頓,她又道:“當初你就曾說過,若皇上要征討準葛爾,你必請纓踏平準葛爾這個困擾我大清數十年的毒瘤。而今……這句話終於成真了。此去有多危險,不必本宮說你也知道,千萬小心,不說勝負,但請你一定要活着回來。”
面對凌若的關心,允禮是感激的,但同時他也是驕傲的,“臣回來時,必定是已經踏平了準葛爾!”
凌若沒有說什麼,只是從暗格中取出酒,在杯中倒滿後,將其中一杯遞給允禮,“本宮在這裡預祝十七爺馬到功成。”
“多謝娘娘!”在喝過杯中酒後,允禮再次向凌若行禮,然後轉身離開,去做他應該做的事。
凌若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說了兩個字,與她同坐在馬車中的水秀聽清楚了,是“保重”二字。
允禮走了,帶着火器營七千餘人奔赴邊關,與準葛爾交戰,若是贏了,大清的壓力會小許多,可以全力對付沙俄,但若是輸了……會有怎樣的後果,沒人敢去想,因爲實在太可怕。
而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弘時露出了一絲笑容,當即入宮與那拉氏說了這件事。最爲礙事的火器營終於被調走了,接下來就是允祥,這個病秧子雖說不上朝了,卻每過一段時間都會去豐臺大營,哪怕是被人擡着,也一定要去,使得豐臺大營一直被他牢牢控制在手裡,難以徹底掌控,唯一的辦法就是等着允祥死,之前也是這麼打算的,可此刻弘時卻有一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萬一在掌控住豐臺大營之前,允禮就得勝歸來,那他就再沒有機會了,他還沒自大到以爲憑藉步兵衙門就可以掌控住京城。
一定得在這個時候,奪得一切才行,允禮……這個該死的絆腳石,真恨不得一刀殺了。
那拉氏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道:“不要胡來,你皇阿瑪對怡親王有多緊張你是知道的,要是他出了事,只怕你還沒動手,京城就已經變天了。”
那拉氏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神色更是異常憔悴,可見她這段日子過的並不好。
“那咱們就這樣一直待下去嗎?皇額娘,時間越久,變數就越大,兒臣擔心……”弘時說到一半被那拉氏打斷道:“這一點本宮何嘗不知,但是那樣做危險同樣很大,咱們未必擔得起,不過,你也沒必要太擔心,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算由着他活又能活多久,耐心一些,越到緊要關頭越是急不得。”
弘時低低應了一聲道:“是,兒臣會耐心等下去了。對了,皇額娘,您身子可有好些了,兒臣之前找來的藥有沒有用處?”
一聽到這個,那拉氏臉色抽搐不己,小寧子代爲答道:“回二阿哥的話,沒什麼用處,每日藥性發作的,主子都是痛苦難捱,不過從這幾日來看,藥性似乎過去了一些,沒那麼利害了。”
弘時擔心地道:“皇額娘,您撐得住嗎?”
那拉氏點頭道:“放心,本宮一定會撐住,本宮可還要看着你坐在養心殿上接受百官跪拜。”
弘時憤憤道:“熹貴妃這樣害皇額娘,待得兒臣事成之後,一定要將她碎屍萬段。”
“碎屍萬段?”那拉氏輕笑了起來,然表情卻在這縷笑意中越發猙獰,“那樣太便宜她了,本宮要讓她在活着的時候,親眼看着自己被一點點剁碎,唯有如此,才能消本宮心頭之恨!”
又說了幾句話後,那拉氏感覺身子一冷,緊接着一種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的麻癢從腳底開始,慢慢蔓延上來,她知道,又到了那個時候,接下來一段時間她會感覺生不如死。幸好這樣的感覺在慢慢減弱,否則她真要瘋了。
那拉氏忍着體內的難受,加快語速道:“弘時,這段時間你先不要妄動,好好穩固手中能用的力量,若有必要,就儘量拖長與準葛爾交戰的時間,將允禮還有火器營都牢牢綁在前線。牢牢記着‘謀定而後動’這五個字,一旦到了那一步,就一定要贏,你與本宮都輸不起。”
“兒臣明白。”弘時注意到那拉氏額上的冷汗,緊張地道:“皇額娘,是不是開始不舒服了。”
“是。不過你不必擔心,本宮能撐……撐過去!”那拉氏快要止不住蔓延到全身的麻癢,她不願讓弘時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咬牙道:“你……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