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永璉撲進瑕月懷中,哭聲之悽慘,連弘曆也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有那麼一瞬間,他腦海中冒出一個想法――難道真是自己冤枉了瑕月?
很快,他就否決了這個念頭,瑕月之前就曾害過明玉,如今再做這樣的事一點都不稀奇,而且他是根據查到的證據來做出斷決,根本沒有偏頗,也沒有任何冤枉。所有事情,皆是瑕月一手爲之。
想到此處,他朝凌若拱手道:“皇額娘,事情已經察明,不知皇額娘打算如何處置嫺妃?”
凌若瞥了瑕月一眼,道:“她是你的妃子,由你自己去處置吧。”
“兒臣知道了。”弘曆答應一聲,漠然盯着瑕月冷冷道:“嫺妃意圖謀害皇后,惡行昭著,無可饒恕,本該着即處死,念在其伴駕多年,又曾救過朕一命,恕其死罪,廢去正三品妃位,貶爲庶人,即刻打入冷宮!”
永璉第一個大叫道:“皇阿瑪不要!不要這樣對姨娘!兒臣相信姨娘,不是她,真的不是她!”
弘曆沒有理會他,只着兩個宮人強行將永璉帶出去,隨後,他目光掠過怔怔站在原地的瑕月,在猶豫了片刻道:“你可還有話說?”
瑕月擡起眼眸來,不住地打量着弘曆,似要將他的面貌銘刻在心中,可是銘刻得越深,她的心就越痛,只要心還在跳,那份痛就無法停止!
在弘曆的注視下,她緩緩跪下,一字一句道:“臣妾謝皇上不殺之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弘曆想過她會狡辯,想過她會求自己開恩,唯獨沒有想過,她會謝恩,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許久方纔道:“起身吧,希望你在冷宮中好好思索反省自己所犯的錯。”
“臣妾會的,因爲臣妾確實犯了大錯,錯在不該相信皇上,錯在不該對皇上一往情深!”不等弘曆說話,她又道:“您說過,不會懷疑臣妾,結果呢?還有皇后,您說她待臣妾親厚猶如親姐妹,可慧妃小產時,皇后根本不曾相信臣妾是清白的,一個勁地讓臣妾認罪。”她深吸一口氣,道:“不管皇上相不相信,臣妾都要再說一句,就算臣妾真要害皇后娘娘,也絕對不會選在永璉的生辰這日動手,因爲他是這個宮裡頭,唯一願意毫無保留相信臣妾的人。另外,所有事情都是臣妾一人之過,與延禧宮的宮人無關,還請皇上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要爲難他們。”
“朕不是濫殺無辜之人。”弘曆這句話,就是變相的答應放延禧宮宮人一條生路。
“多謝皇上!”說完這句,瑕月走到凌若面前,跪下道:“兒臣多謝皇額娘這些時日的教誨,令臣妾受益匪淺,可惜兒臣以後再沒有機會爲皇額娘眷抄佛經了!”
凌若眸光復雜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至於瑕月,說完這句後,起身往外走去。
看到她出來,被帶到不遠處的永璉用力掙開宮人的束縛,奔過來緊張地道:“姨娘,怎麼樣了,是不是沒事了,皇阿瑪是不是相信您了?”
瑕月不知道自己爲何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可以笑出來,蹲下身輕撫着永璉的臉頰道:“姨娘與你要有一陣子不能見了,不過姨娘相信,有朝一日,我們定可以再見!”
永璉聽到這話,緊張地整個人都在發抖,死死抓着瑕月的手,任宮人怎麼拉都不肯鬆開,並且急切地追問道:“爲什麼不能見,姨娘您要去哪裡?您告訴我,告訴永璉啊!”
瑕月含淚道:“去你皇阿瑪希望姨娘去的地方。以後姨娘不在你身邊,你要聽話,好好讀書,還有別忘了習畫,下次再見時,一定要畫得比姨娘好,知道嗎?”
永璉哭道:“姨娘,您告訴我,您到底要去哪裡?我跟您一起去好不好,我捨不得您,我想繼續跟着您學畫畫,想要明年生辰的時候,您再親手做長壽麪給永璉吃。”
瑕月拼命忍着眼中的淚水,將手從永璉的小手中抽了出來,任由永璉在後面哭得撕心裂肺,只一步步往冷宮走去。
永璉,不必如此傷心,姨娘答應你,一定會踏出冷宮來見你!
弘曆站在檐下默默看着瑕月削瘦的背影,不知道爲何,竟有一種莫名的悲涼與哀傷……
這個時候,殿內突然傳來蘇氏的尖叫聲,回頭看去,只見被瑕月放在殿中的開心竟然突然撲向蘇氏,伸出利爪朝她的臉抓去。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蘇氏根本來不及躲避,只能伸出雙臂擋在面前。如此一來,雖然臉沒受傷,手臂卻是被抓出數道血痕來,痛得她臉色發白,雙腿更是因爲害怕而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弘曆快步來到蘇氏身邊,看到她臂上頗爲猙獰的傷痕,連忙命四喜去內殿請周明華過來。蘇氏看到不斷從自己雙臂流出來的鮮血,害怕的聲音都變形了,“皇上,臣妾的雙臂會不會有事?”
弘曆安慰道:“不會的,只是皮外傷罷了,等周太醫過來止了血就沒事了,別太擔心了。”
蘇氏慌亂地點點頭,看到開心在一旁對自己張牙舞爪,爪子上還沾着自己的鮮血,氣不打一處來,忍着手臂的痛楚道:“皇上,這隻貓與瑕月一樣兇狠陰險,今天抓傷了臣妾,明天后天還不知會傷了誰呢,千萬不能放過它!而且這裡是坤寧宮,若是讓它四處亂跑的話,會有許多貓毛掉落在此處,萬一皇后娘娘再碰到,豈非又要發病。”
弘曆點一點頭,對宮人道:“將這隻貓抓起來,然後拿去絞死!”
宮人們答應一聲,對着開心一擁而上,不等他們靠近,開心“喵嗚”一聲大叫,快如閃電地逃竄了出去,幾個眨眼的功夫,便爬上宮牆逃了出去,宮人根本來不及抓它,只能眼睜睜地看它離去。
已經走到宮門處的瑕月聽到動靜回過頭來,遠遠看到跌坐在地的蘇氏,脣角微勾,露出一抹諱莫如深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