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羅端着一碗小米粥推門進來,看到夏晴還端着漱盂站在瑕月身前,憂聲道:“主子還是很難受嗎?”
瑕月撫着胸口,有氣無力地道:“知道這風浪什麼時候能停嗎?”
阿羅拿起擺在桌上的薄荷香包湊到瑕月鼻下,待她有了一絲精神後,方纔道:“奴婢剛纔問了船工,他們說看天色,怕是明兒個纔會停。”
瑕月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苦笑道:“這會兒纔剛天暗,也就說接下來的一夜都是這樣了。”說到此處又是一陣噁心,但她連膽汁都吐光了,只是不停地乾嘔,哪怕一直聞着薄荷香包也無用。
待她嘔過之後,阿羅道:“主子,您一天都沒吃過東西,吃些粥墊墊吧。”
瑕月虛弱地擺手道:“你看本宮這個樣子,怕是剛吃下去就全都嘔出來了,端下去吧。”
阿羅爲難地道:“可是您這樣餓着也不是辦法,萬一傷了胃可怎麼辦?”
瑕月忍着胸口煩悶欲嘔之意,道:“行了,與其這樣嘔個不停,還不如等明兒個風浪停了再用。”
夏晴插話道:“主子,您現在這樣很傷胃的,還是吃些粥墊一墊吧,若是怕再嘔的話,奴婢陪您去外頭吹吹風,應該會好一些。”她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但瑕月擔心她留在宮中會出事,所以堅持將她帶在身邊。
瑕月無力地道:“不用了,你們都下去吧,本宮沒事。”嘴上雖然這樣說着,但她那煞白的臉色怎麼看着都不像無事。
“主子,既然您實在吃不下,那奴婢陪您去船板上吹會兒風。”夏晴話音未落,阿羅已是道:“不可,外頭風浪大,萬一摔了主子可怎麼得了,剛纔我過來的時候,還險些摔了。”
夏晴想想也覺得自己的提議不太好,逐不再言語,正自這個時候,齊寬拿着一包東西進來,打開後,裡面是一粒粒烏梅,“主子,梅酸能解止吐意,您趕緊嘗一顆試試,說不定會舒服一些。”
瑕月實在難受得緊,聽得這話,當即取過一粒烏梅含在口中,隨着酸酸的滋味在嘴裡蔓延,莫說,胸口那種欲嘔的感覺着實減輕了一些,在吐出小小的核後,她長出了一口氣,道:“還真是有用,這會兒覺着舒服多了。”
阿羅看着齊寬嗔責道:“你既是知道梅酸能止吐,爲何不早些拿來,害得主子受了這麼多的苦。”
齊寬嘻嘻一笑道:“我可不知道,是和親王說的,這些烏梅也是他送來的。”
“和親王?”瑕月一怔,旋即道:“你怎麼會見到他的?”弘晝並不在她們這艘船上,且在沒有特殊事情的情況下,他是不可以隨意踏上這艘船的,因爲對於外臣而言,此處就像後宮禁苑,非皇命不可踏足。
齊寬依言答道:“奴才並沒有見過和親王,他是派他身邊的太監送來的,至於他怎麼知道主子暈船難受之事,奴才就不知道了。”
“和親王倒是有心。”這般說着,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待得門開之後,赫然發現是弘曆,不等瑕月起身,弘曆按住她,柔聲道:“你不舒服,不要行禮了,好生坐着。”
瑕月笑一笑道:“外頭風浪這麼大,皇上怎麼過來了?”
“朕知道你暈船不適,所以特意來看看,另外,朕還給你帶了一些青梅來,弘晝說梅酸可以緩解不適,這樣你就可以舒服一些了。”弘曆正要解開拿在手中的紙包,意外看到未曾收起的烏梅,驚訝地道:“原來你已經知道了嗎?”
瑕月神色有些不自在地道:“臣妾也是聽齊寬說的,所以讓他尋了一些烏梅來試試,沒想到還真的管用,臣妾這會兒舒服多了。”看來弘晝應該是從弘曆口中得知自己暈船一事。
“哦?”弘曆瞥了齊寬一眼,道:“想不到你這奴才知道的還不少。”
齊寬連忙躬身道:“啓稟皇上,奴才也是聽人說的,所以去御膳房要了一些來,都怪奴才不好,剛剛纔想起來,否則主子之前也不會那麼難受了。”
弘曆微一點頭,道:“既然已經有了烏梅,那朕這些青梅想來是用不上了。”
瑕月趕緊道:“誰說的,相較之下,臣妾還是更喜歡皇上送來的青梅,皇上可不許再收回去。”
弘曆本就是與她開玩笑,這會兒聽她這麼說,頓時笑了起來,親自簽了一顆遞到瑕月脣邊,待得她咬了一口後,道:“你再忍忍,大概還有兩三天的路程就可以到楊州了。”
瑕月應了一聲,輕聲道:“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臣妾聽說三月的揚州是最美的,可惜咱們到的時候,都五月了,看不到那份美景。”
弘曆不以爲然地道:“無妨,這一次看不到,下次再看就是了。”
“下次?”瑕月驚訝地道:“這麼說來,皇上還會再次南巡了?”
“這是自然,皇祖父曾六次南巡,視察民情,選拔人材,朕也想效法皇祖父。”說到此處,他似笑非笑地道:“可是被這次的風浪顛簸嚇到,不願再次陪朕南巡?”
瑕月嫣然笑道:“就算風浪再顛簸,臣妾也要陪皇上南巡,除非皇上不肯再帶着臣妾。”
“怎麼會呢。”弘曆將她攬入懷中,笑言道:“每一次南巡,朕都一定要帶着你,你休想逃走!”
瑕月睇視着他含笑的雙眸,柔聲道:“臣妾不敢……也不想逃離皇上的身邊。”
弘曆輕撫着她散發着淡淡清香的髮絲道:“揚州有不少名勝古蹟,到時候朕若抽得出暇,就陪你四處看看。”
“一切聽憑皇上安排。”瑕月話音剛落,便見小五走了進來,躬身道:“啓稟皇上,御船來報,說是太后鳳體不安,似乎也是受風浪顛簸之故,周太醫已經過去了。”
聽得凌若身體不適,弘曆當即道:“朕這就過去。”瑕月在一旁道:“皇上,臣妾陪您一起去看皇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