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氏急急道:“皇上,是巧玉犯錯在先,故意以竹蜻蜓傷了臣妾,之後令嬪又不問緣由地坦護於她,臣妾氣憤不過,方纔與之起了爭執,那一掌……確實是意外,不是臣妾本意!”
寧氏瞪了她一眼,道:“皇上,巧玉只是一個宮女,怎可能故意對怡嬪不敬,必然是一時失手,偏偏怡嬪與永貴人就是抓着此事不放,非說巧玉是故意的,令嬪說了幾句,她就連令嬪也責打在內,如此行徑,實在令人髮指。”頓一頓,她又道:“不瞞皇上,其實這幾個月來,怡嬪與永貴人一直對令嬪冷嘲熱諷,只是令嬪性子好,所以不曾與她們計較,臣妾幾次欲與皇上說,也是令嬪攔下的,說皇上日夜操勞,不想皇上再爲這種小事分心,可是怡嬪她們越來越過份,這次是掌摑,下一次,不知道會是什麼,萬萬不能再姑息。”
當弘曆目光漫過柏氏時,後者覺得渾身肌膚一陣刺痛,就像有無數尖針在扎一樣,心裡對自己剛纔的衝動後悔不已,無奈這會兒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忐忑地等着弘曆發話,至於永貴人也是心裡一陣發怵,低了頭不敢言語。
弘曆收回目光,對站在不遠處的魏靜萱道:“你過來。”
待得魏靜萱依言上前後,弘曆命她擡起頭來,果然左臉上有五道鮮紅的指印,弘曆眼眸微眯,再次將目光轉向惴惴不安的柏氏,後者身子一顫,不等弘曆發問,已是急急道:“皇上,令嬪縱容宮人爲惡,臣妾怕此風一旦得以助長,會敗壞宮中規矩,所以纔會加以教訓。”
弘曆微微一笑,涼聲道:“這麼說來,朕還要謝謝你了?”
柏氏垂低了頭,顫聲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爲皇上分憂。”
“今兒個是一年一度的除夕,大家難得聚在一起,高高興興地吃頓團圓飯,你卻爲了一點小事,鬧得沸沸揚揚,還嚇哭了和靜與和恪,這叫爲朕分憂?朕看你是不想讓朕安生過這個年了!”
柏氏聽出他話中的冷意,越發惶恐,屈膝跪下道:“請皇上恕罪!”
弘曆面無表情地道:“這次的家宴,你不必參加了,回去閉門思過。”說着,又一指永貴人道:“還有你!”
柏氏與永貴人聞言,慌忙求饒,若這會兒被趕離乾清宮,以後就該輪到她們被人笑話了,求了一陣子,魏靜萱眼見火候差不多了,正要開口爲她們求饒,以展示自己心胸寬仁,卻被一直不曾說過話的瑕月搶先一步。
“皇上,怡嬪乃是宮中的老人了,一向循規蹈矩,至於永貴人,爲人也一向知分寸,懂禮數,臣妾相信她們並非無故生事之人,巧玉在這事上,只怕確有失當之處,不能全都怪在怡嬪二人身上。”見弘曆不語,她又道:“今日是除夕夜,闔該一家人團圓高興,若是將她們二人驅趕出去,待會兒皇額娘來了,知曉此事,怕是會讓她老人家心裡不痛快。”
弘曆最爲孝順,聽得這話,不禁有些猶豫,胡氏趁勢道:“皇上,臣妾相信經過這次的教訓,她們必會引以爲戒,不再犯錯。”說着,她朝柏氏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地道:“臣妾知錯,求皇上饒臣妾一回。”
被瑕月與胡氏搶了話語,魏靜萱暗自惱怒,壓下怒火後,她開口道:“皇上,其實這本是一件小事,只是因爲互不相讓,所以鬧成現在這樣,正如娘娘所言,臣妾與巧玉也有失當之處,不如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弘曆有些驚訝地挑眉道:“怡嬪掌摑於你,你不生氣嗎?”
魏靜萱垂目道:“既是入了宮,便都是自家姐妹,既是姐妹,又哪裡來的隔夜仇。”
瑕月深深看了魏靜萱一眼,幽幽道:“令嬪如此寬宏大量,實在是後宮之福,皇上,算了吧。”
弘曆沉吟片望,對尚跪在地上的柏氏二人道:“看在皇后與令嬪的份上,朕就饒你們這一回,下次膽敢再犯,必不輕饒!”
聽得這話,柏氏二人長舒了一口氣,連忙磕頭謝恩,待得弘曆走遠後,方纔戰戰兢兢地起了身,過了一會兒,凌若與衆太妃來到乾清宮,一番行禮後,各自落座,除夕宴正式開始。
寧氏抱着和恪坐在魏靜萱身邊,氣憤難平地道:“你可真是*子,柏氏那樣羞辱你,你居然還爲她求情,這下好了,你白白捱了這一掌,要換了是本宮,不止不會求情,還會讓皇上加重責罰!”
魏靜萱挾了一塊魚肉,挑淨刺後放到和恪小碗中,道:“有皇后娘娘與穎貴妃爲她們求情,還搬出太后,不管我說與不說,皇上最終都會饒她們的,我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罷了。”
寧氏攥緊了手裡的銀筷冷聲道:“她們明知是怡嬪二人不對,還這樣幫着說話,真是不顧是非,不理對錯!”
魏靜萱苦笑道:“罷了,我早已經習慣了,若有一天,她們不處處針對,我反倒是不習慣了。”
她這番話,令寧氏心中憐惜,拍着她的手道:“放心,不論有什麼事,姐姐都幫着你。”
魏靜萱待要說話,耳邊突然傳來黃英的聲音,“奴才給慎嬪娘娘請安,給令嬪娘娘請安,二位娘娘萬福。”
在命黃英起身後,寧氏道:“公公可是有什麼事?”
黃英滿面笑容地從身後小太監的手裡接過一碟紅梅珠香,小心翼翼地擺在魏靜萱面前,道:“這是皇上賞給令嬪娘娘的,請娘娘慢用!”
魏靜萱欣喜不已,自從和恪過繼後,這是弘曆第一次賞賜東西,她連忙起身往弘曆的方向行了一禮,旋即道:“請公公代本宮多謝皇上恩典。”
黃英笑一笑道:“奴才會的,娘娘慢用。”
夏晴將這一幕看在眼中,蹙眉道:“皇上這會兒賜魏氏菜餚,難道是要復她恩寵?”
胡氏微微一笑道:“難道惠妃覺得,魏氏會一直被皇上冷落嗎?還是說,你覺得她會甘心於此?”
夏晴咬一咬牙道:“話雖如此,但才幾個月時間,未免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