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們這話說,弘曆有些發急,“哪有,皇阿瑪和額娘還有十三叔都沒有老,還跟以前一樣。”
“人終有老去一天,奏始皇求仙問道一輩子,結果還不是死了嗎?”胤禛笑着說了一句道:“好了,都過去用膳吧,朕可是已經餓了。”
“皇阿瑪。”弘曆忽地走到胤禛面前,摘下手裡玉扳指遞給他道:“兒臣知道皇阿瑪一直很喜歡這個玉扳指,若是驟然沒有,心中定然不捨,所以兒臣想要將它還給皇阿瑪。”
胤禛詫異之餘忍不住笑道:“不過是一個扳指罷了,沒什麼好不捨,再說這扳指既然給了你,你就好生戴着,莫要再說什麼還給朕話來,朕還不至於小氣連一枚扳指都捨不得。”
弘曆連連搖頭,緊張地解釋道:“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兒臣只是不想皇阿瑪失去心愛東西。”
“世間事,皆是有得有失,朕得到了你嬉冰比試中出色勇武,所以失去了這枚玉扳指,很公平不是嗎?”見弘曆還要再說,他接過玉扳指重戴弘曆拇指上道:“收好它,不要再輕易摘下來,知道嗎?”
見胤禛態度如此堅決,弘曆只得答應,允祥旁邊看了半晌搖頭笑道:“臣弟可真是越來越羨慕皇上了,有弘曆如此懂事兒子。”
胤禛笑而不語,然眼中卻是驕傲之意,身爲人父,高興莫過子子嗣出色,這一點是連皇帝也不能例外。
這一場晚膳雖然不像午膳那般隆重,卻格外溫馨,弘曆與允祥還是一如既往投緣,兩人彷彿有說不完話,倒是將胤禛與凌若冷落了一旁。
宮人將碗碟撤下去時候,弘曆忽地轉過頭對胤禛道:“皇阿瑪,兒臣什麼時候可以像二哥一樣幫着皇阿瑪處理朝政?”
胤禛訝然道:“爲什麼想到問這個?”
弘曆認真地道:“兒臣已經長大了,應該爲皇阿瑪分憂,而非日日待宮中,除了讀書習武之外便什麼都不做。”
凌若輕斥道:“弘曆,你如今尚小,許多事都不懂,這些等將來再說。”
弘曆搖頭道:“額娘,兒臣已經十五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十三叔剛纔說皇阿瑪每日憂心朝政之事,日以繼夜批改奏摺,兒臣實不忍心皇阿瑪如此CA勞。”
“可是你……”凌若剛說了幾個字,便被胤禛擡手止住,“弘曆,那你倒是說說,你可以幫到皇阿瑪什麼?”
“兒臣現什麼都不懂,但兒臣可以學。”弘曆雖然讀書好,但他心裡卻知道,書不等於現實,只靠書上知識是沒用。
允祥適時道:“皇上,臣弟記得您與弘曆差不多大時候,便已經開始跟皇阿瑪身邊了。”
胤禛想了一會兒,頷首:“也罷,回宮之後,你便跟朕身邊,看朕怎麼批閱奏摺吧,至於朝中事,等你到年紀開牙建府後再說。”
弘曆欣喜地跪下道:“多謝皇阿瑪。”
相較於弘曆有些懵懂謝恩,凌若心中卻是觸動極大,胤禛這話分明是讓弘曆跟着學怎麼批奏摺,而需要學這個,只有未來儲君,難道胤禛真有心傳位於弘曆?想到這裡,凌若心頭一陣狂跳,久久都平靜不下來。
允祥嘴角蘊着一絲別樣笑容垂首道:“皇上,夜色已晚,臣弟該行退了。”
胤禛點點頭道:“走吧,今夜月色不錯,朕與你一道走走。”說着他對凌若道:“熹妃,你且先與弘曆回萬方和安。”
待凌若答應後,胤禛當先走了出去,允祥緊隨其後,一路之上,寂靜無聲,直至到園門口時候,胤禛停下腳步道:“怎麼,還不與朕說實話嗎?”
允祥眸中掠過一絲笑意,道:“臣弟不明白皇上意思。”
胤禛回過頭來,於漫天灑落銀白色月光下厲聲問道:“你這老十三,朕面前還要耍心眼,莫忘了朕可是看着你長大。不錯,朕確實十四歲就跟皇阿瑪身邊了,但於朝政之事,卻沒有任何觸及。”
允祥並未因他話中嚴厲而害怕,反而笑道:“皇上聖明,不過就算臣弟耍了心眼,可讓四阿哥隨皇上學習批閱奏摺事,是皇上自己開口應允,與臣弟沒有半分關係。”
看着允祥狡黠眼眸,胤禛又好氣又好笑,板不住嚴肅臉色,搖頭道:“你啊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敢朕面前油嘴滑舌。”
允祥笑了一陣後,正色道:“皇上應該知道,四阿哥是一個極好選擇,讓他早一些學起來,並不是壞事。”
胤禛示意宮人退遠一些後道:“眼下看來弘曆確實不錯,但他終還是太小了一些,將來有太多不確定,朕還需要再看看,何況早早立太子,對弘曆來說並不是好事,你莫要忘了皇阿瑪晚年時那些紛爭。”
“臣弟怎會忘記,但是不立太子並不等於不會有紛爭,今日之事便是一個很好證明。”
“你是說弘時?”這般說着,胤禛搖搖頭道:“從他現表現來看,並不是朕心目中儲君人選。”
允祥懇切地道:“可這一切二阿哥並不知道,若是儲君之位懸而未決,二阿哥很可能因此走上極端,倒不若早早定下,也好絕了二阿哥念頭,讓他安安心心做自己事。”
胤禛言道:“也許吧,不過朕始終還要再看看,再者弘曆是庶出,又一直身宮裡沒什麼功績,貿然立爲太子,只怕朝中大臣不會答應。一旦鬧起來會很麻煩,所以還是再過一段時間吧。大清江山這個擔子太重,朕一定要看清了纔可以交付下去。”
允祥也曉得胤禛坐這個位置上有許多顧忌,沒有再多說下去,改而道:“皇上,夜間寒氣深重,您還是早些回去吧。”說到後面,他自己倒是咳嗽了起來,胤禛拍一拍他背道:“行了,你自己當心着些身子,朕看你這些年,身子一直不曾好過。”
“臣弟沒什麼事,皇上不必擔心。”如此說着,允祥告辭離去,看着他離去背影,胤禛嘴角露出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