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公公了。”這般說着,劉氏從海棠捧着托盤中取過一塊玉佩遞給他道:“要公公大老遠跑過來,我心裡實過意不去,這個就當是我謝謝公公。”
“奴才如何敢要貴人東西。”蘇培盛口中不住推辭,眼睛卻一直盯着那塊玉佩。胤禛這次賞給劉氏皆是珍品,哪怕是這塊不太起眼玉佩,拿到外頭去,也可賣到百金之數。
劉氏將這一切看眼裡,輕笑道:“又不偷不搶,有什麼不敢,拿着,我手都舉酸了。”
“那奴才就多謝貴人了。”高興地接了劉氏賞玉佩後,蘇培盛帶着那些個小太監離去,只剩下舒穆祿氏還留着,她榻邊坐下,關切地道:“妹妹今日覺得好些了嗎?”
劉氏輕笑道:“姐姐每日來都先問這句話,瞧着倒像姐姐比我緊張,其實我真沒事了,姐姐也不需要每日過來。”
舒穆祿氏故作不悅地道:“看你這麼說,似是嫌我過來煩了是嗎?”
劉氏趕緊道:“自然不是,我是怕姐姐辛苦。這外頭天寒地凍,姐姐身子又不是很好,萬一受涼了,你讓我於心何安。”
舒穆祿氏拍拍她手道:“哪有這麼容易受涼,你啊,別替我擔心,現重要是養好身子。不過今日看到皇上如此關心你,我也放心多了。”
“要說關心,誰又能及得上姐姐。”劉氏輕笑一聲,喚過海棠,將那對羊脂白玉同心蓮花綴珍珠步搖拿手裡,珠串指下瀝瀝作響,只聽她道:“請姐姐收下這對步搖,就當我謝姐姐這麼多日來愛護。”
舒穆祿氏目光只步搖上停留了片刻,便推辭道:“這是皇上賞你,給我做什麼,何況你都喚我一聲姐姐,我自然應該愛護你。”
劉氏執意不肯收回手,“姐姐若真拿我當妹妹看待,就不要再推辭。”
舒穆祿氏有些無奈地道:“你已是做額娘人了,怎麼還這般固執,再說你這步搖給了我也沒用,非嬪位不得戴步搖,這是宮裡規矩。”
“姐姐現是貴人不假,但我相信,終有一日會爲嬪爲妃,這對步搖就當妹妹提前送給姐姐賀禮。”
舒穆祿氏搖頭道:“爲嬪爲妃,你說得輕巧,那有這麼容易,多少人終其一生都沒能做到這個位置。”
劉氏眸中異彩流轉,將步搖放到舒穆祿氏手中,肯定地道:“姐姐一定可以。”
“你啊,真不知哪裡來這麼大信心。好吧,這步搖我收下,不過,咱們一人一枝,你要是還不答應,那我就連一枝也不收了。”
見她說得堅決,劉氏只得道:“好吧,那就依姐姐話。:”說罷她將另一枝步搖放回到托盤中。
隨後又絮絮地說了一陣子話,舒穆祿氏方纔起身告辭,其走後,金姑服侍着劉氏躺了下去,“主子,眼下離晚膳還有些早,你先睡一覺養養精神。奴婢去做幾個您愛吃菜。”
她欲離開,卻被劉氏拉住了手,“主子還有什麼吩咐?”
劉氏幽幽嘆了口氣,“金姑,我想過了,把小阿哥送給舒穆祿氏。”
此言一出,沉穩如金姑也不禁駭然變色,反握了劉氏手驚聲道:“主子您瘋了嗎,那可是您親骨肉啊,送給慧貴人?就算您之前答應過她,也不必真實踐諾言,若給了她,您自己怎麼辦?再說,這種事,皇上也不會答應啊,她……她……”
金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倒是海棠這次反應一些,小聲道:“主子準備送給慧貴人,可是患病小阿哥?”
聽得這話,金姑慢慢冷靜了下來,若是這樣,倒還說得過去不過她仍盯着劉氏,想要從她嘴裡得到確切答應。
看到金姑緊張樣子,劉氏失笑道:“金姑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又沒瘋又沒傻,怎麼可能把好那個送她呢。”
“那就好。”金姑撫胸平息着剛剛狂跳不止心道:“奴婢剛纔可真是被您嚇死了。”待得平靜下來後,她道:“將孩子送給慧貴人撫養,倒不失爲一個好法子,到時候小阿哥若是夭折,大可以將責任推給慧貴人,說是她沒有照顧好小阿哥,到時慧貴人一定會受責,說不定就此失寵,再也不能與主子爭。”
劉氏盯着垂紗帳中間銀繡珠冷冷道:“這樣就夠了嗎?我可是死了一個兒子,區區一個舒穆祿氏如何夠填補。”
金姑湊上去道:“那主子想……”
劉氏金姑耳邊小聲問着,她說完後,金姑臉上已非驚訝二字所能形容,愣了許久方纔擠出一句變形聲音,“主子,真要這樣做嗎?”
劉氏面無表情地道:“唯有如此,纔可以對付皇后與熹妃。”
“可是,那……那是您親骨肉啊!”金姑還是無法接受劉氏剛纔話,至於海棠是一臉好奇地打量着金姑,她還是頭一次看到金姑這個樣子。
劉氏臉上閃過掙扎痛苦,終定格冷酷,“若有別選擇,我也不願走這條路,可是沒有,金姑,後宮那些人太過可怕,想要活下去,就只有比他們可怕。”
金姑清楚劉氏xing子,一旦她決定事沒有人可以改變,只是這件事,實……唉。
她搖搖頭,近乎悲憫地道:“希望主子不會後悔。”
“不會!”這樣說着,眼角卻緩緩流下淚來,終歸心裡也是痛得。平常處久久了人都會不捨,不要說是自己親生骨肉;然她懂得取捨之道,懂得怎樣纔可以將自己利益大化。
金姑心疼地撫去劉氏眼角淚,道:“那主子準備何時去與皇上說?”
“這種事不能刻意提起,否則皇上會生疑,得尋時機,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說罷,她有些疲憊地道:“行了,你們下去吧,我歇一會兒。”
金姑與海棠屈一屈膝,無聲退下,當房門關起時,剛剛拭去淚再一次落下,而且比之前多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