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請主子三思!”雨姍也一旁跟着勸道,兩人目光皆死死盯着舒穆祿氏那隻手,唯恐她不聽勸,幸好那些話終還是進到了舒穆祿氏耳中,她慢慢放下手,將步搖扔桌上,重重珠絡被摜桌上時,發出沉悶響起,雨姍趕緊趁機將它收起來,唯恐礙了舒穆祿氏眼。
舒穆祿氏落寞地坐回到椅中,喃喃道:“劉氏運氣真是好,安然生下兩個孩子,現還要被封爲嬪,而我也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封嬪了。”這般說着,她目光落那件香色吉服上,有羨慕,有自傷。
如柳順着她目光望去,輕聲道:“雖說謙貴人現比主子走一步,但主子未必就輸給了她。奴婢以前聽過一句話,叫做:爬得越高,摔得越狠!您看謙貴人現春風得意,奴婢看她卻是身懸崖邊,一個不小心就會摔下來。”頓了片刻,又道:“而且您想,謙貴人現生了兩位阿哥,也就意味着將來爭奪大位人又多了兩個,您說皇后娘娘與熹妃娘娘會樂意嗎?指不定她們現已經想法子了。”
如柳話令舒穆祿氏眸光微亮,輕聲道:“你是說……”
如柳蹲下身,替舒穆祿氏理着裙裾,低聲道:“謙貴人生下二位阿哥是一回事,二位阿哥能否長大又是另一回事。這宮裡頭年幼夭折皇子還少嗎?”
聽着她話,舒穆祿氏煩惱心情漸漸平復了下來,是啊,自己只看到劉氏表面風光,卻沒有看到她背後隱憂。
如柳聲音還繼續,“所以,您完全沒必要因爲這些事而不高興,而且,奴婢相信,謙貴人有東西,主子遲早也會有,您纔是那個笑到後人,謙貴人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成不了氣候。”
雨姍亦跟着道:“可不是嗎,到時候這種香色吉服還上不得主子身呢,得金色才行。”能穿以金色制吉服時,非得正三品皇妃纔可。
心頭煩惱一去,舒穆祿氏心情頓時好了許多,玩笑道:“剛纔如柳不是還說爬得越高摔得越狠嗎?怎麼,現不怕我摔下來了?”
如柳微笑道:“有奴婢與雨姍攙扶着主子,主子又怎麼會摔下來呢!”
她話令舒穆祿氏鼻子一陣發酸,什麼也沒說,只握緊了如柳與雨姍手。雖然宮裡人一個個都包藏禍心,但至少她身邊還有可信之人,這實是上天對她格外恩賜。
過了一會兒,如柳道:“主子,這件吉服不如由奴婢拿下去修補吧。”
舒穆祿氏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怎麼,怕我一個不高興,剪了這件吉服嗎?”不等如柳答話,她已然揮手道:“放心吧,我已經沒事了,再說剪了吉服不止不能阻止劉氏封嬪,反而會爲自己帶來災禍。拿過來吧,等我把勾破地方修補好,你們就給錢總管送去,省得他心裡不安寧。”
再一次拿起針線,舒穆祿氏手沒有任何發抖,穩穩地將金線穿過針眼,然後取過吉服,仔細修補着破損地方。
聽得舒穆祿氏這麼說,如柳總算是放心了,她知道主子這段時間承受了太多壓力,謙貴人那邊,皇后那邊,還有皇上……自謙貴人生了孩子後,皇上除了萬方和安就是去長春仙館,已經許久沒來看過主子,哪怕主子去看皇上,也待不了多久便被皇上以要處理政事爲由給打發了出來,主子身上恩寵正慢慢淡薄下去。
主子雖然從不提這事,但如柳卻是能夠感覺到,同時暗自擔心,不知什麼時候主子會承受不住而崩潰,幸好藉着這次事給發泄出來了。
“如柳。”舒穆祿氏聲音將如柳自沉思中驚醒過來,忙問道:“主子有何吩咐,可是金線用完了?奴婢這就下去拿。”
“不是。”舒穆祿氏看着閃閃發光金線,安靜地道:“我決定用那樣東西。”
如柳與雨姍對視一眼,均是面色劇變,如柳小聲道:“主子,那東西非同小可,一定要想清楚,您固然有可能憑着這東西得到皇上獨一無二恩寵,甚至可以反抗皇后,但若被人發現了,您很只要能會被處……”後面那個死字,如柳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知道。”舒穆祿氏放下針線,自袖中取出一片風乾葉子,灰褐色一點都不起眼,但所有人看到這片葉子時,目光都變得複雜無比,如柳二人臉上多了一絲莫名紅暈。
“可若是不用這東西,我一輩子都會被劉氏壓着,被皇后制着,不可能擁有自己孩子。”舒穆祿氏話令如柳啞口無言,她曉得,每次侍寢之後,主子喝完皇后命人送來那碗藥都會流淚。
“我仔細想過,皇后那裡就像一個泥潭,若一直被她這樣控制下去,早晚有一天會泥足深陷難以自拔。與其如此,還不如趁着現陷得還不深,趕緊抽身而退。還有……”舒穆祿氏眸光變得幽暗如深湖,“劉氏那兩個孩子,雖說現還小,但同樣有可能威脅到二阿哥地位,依着皇后xing子,你們說她會怎麼做?”
雨姍想也不想便道:“自然是想方設法除了二位小阿哥。”
如柳想得要深一些,眸光輕閃,道:“主子是說她會借主子手除去二位阿哥。”
舒穆祿氏微微點頭道:“不錯,皇后擅用就是借刀殺人,既不用自己沾血,又可達到目。”
如柳站那裡低頭不語,她也知道如今形勢對自家主子極不利,可那東西,終歸是不太正經,讓人難以接受。
手一暖,低頭看去,自己手被舒穆祿氏握掌中,只聽她道:“如柳,我知道這東西不好,但我已經沒有別選擇了。”
如柳輕嘆一口氣道:“奴婢知道,不論主子做什麼,奴婢與雨姍都會跟您身邊。”她頓一頓,又道:“主子,這羊……呃。”如柳紅着臉含糊過去,“這東西會不會對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