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她的腳步終於慢了下來,面對不遠處的巨大宮殿,一直無神的目光開始透出一絲驚恐,隨即在衆人的目光中跪了下來,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像是在乞求。。
劉氏認出了前方的宮殿,驚訝地道:“咦,這不是熹妃娘娘的承乾宮嗎?納蘭福晉來這裡做什麼?難道……”
難道什麼,她沒有說下去,但在場的人哪一個不是人精,均聽出她言下之意,納蘭湄兒在中邪的情況下來到這裡,還跪在地上,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住在這承乾宮的人就是害她中邪之人。
早在劉氏之前,凌若便發現納蘭湄兒來了自己宮殿,心底浮現出不祥的預感,而在納蘭湄兒下跪之時,這絲不祥更是強盛到了極點,更不要說劉氏之後的話。
胤禛回頭看了凌若一眼,幽暗的眸光令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麼,隨後他走到納蘭湄兒身邊,蹲下身道:“湄兒,你爲什麼要跪在這裡,怎麼了?”
納蘭湄兒看也沒看他,只是不斷重複着嘴裡的話,很含糊,胤禛湊在她脣邊一連聽了數遍也沒有聽明白。
正在不解之際,納蘭湄兒突然像之前那樣尖聲大叫起來,並且一邊說一邊不斷磕着頭,“不要殺我!求你不要殺我!我不想死!”
胤禛怕她磕傷了自己,連忙抱住她大聲道:“湄兒,你醒一醒,有朕在,沒人可以動你一根寒毛!”
隨着胤禛的聲音,納蘭湄兒停下了磕頭的動作,並且轉過頭來看着胤禛,那雙無神的眼眸漸漸凝起一絲神光,喃喃道:“皇上……”
她的反應令胤禛欣喜,連忙道:“是,是朕,湄兒,你終於清醒了,快起來,莫要在地上跪着了。”
納蘭湄兒順從地點點頭,就着胤禛的手站起身,隨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凌亂的衣衫,又看看所處的地方以及不遠處的那拉氏等人,茫然道:“妾身爲什麼會在這裡?這……這不是熹妃娘娘的承乾宮嗎?還有皇上與皇后娘娘又爲何來此?”
這話說得衆人面面相覷,舒穆祿氏走上去道:“納蘭福晉,剛纔的事你都忘了嗎?”
納蘭湄兒一臉茫然地道:“剛纔?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我記得我在翊坤宮用晚膳啊,今日的冬筍湯很鮮美,我還讓藍兒多盛了一碗。”
舒穆祿氏神色怪異地道:“那接下來呢?接下來的事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納蘭湄兒皺眉苦思許久,搖頭道:“我真的想不起來了,瑞嬪娘娘,你是否知道什麼,能否告訴我?”
“這個……”舒穆祿氏猶豫着沒有說話,那拉氏見狀上前緩聲道:“納蘭福晉,剛纔在翊坤宮中你猶如中邪一般,又摔東西又尖叫,還不許任何人靠近,你的宮人藍兒嚇壞了,就將本宮與皇上他們都給請了過來,之後你不知怎的就來到了這裡,還跪在地上磕頭。”
納蘭湄兒驚聲道:“竟然有這種事,妾身……妾身一點都不記得。”
劉氏聞言道:“看來納蘭福晉是真的中邪了,自己做過的事居然也會不知道。臣妾只要一想到這宮裡有人會懂邪術,就感覺毛骨悚然,實在是太可怕了。”
舒穆祿氏亦趕緊道:“是啊,皇上,這種人一定得查出來,否則臣妾們寢食難安,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與納蘭福晉一樣遭了暗算。”說到最後,她往凌若所站的方向瞥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也是,納蘭湄兒中邪之後什麼地方不去,偏偏來到承乾宮中,又對着這裡不斷磕頭,凌若怎麼也逃脫不了干係。
凌若的臉色已是陰沉無比,不過舒穆祿氏並未明着指她,她若此時站出來,反倒會給人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胤禛尚在猶豫之時,那拉氏亦道:“皇上,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依臣妾之見,實在應該查個明白,而且納蘭福晉所中的邪,也不知是否真的好了,臣妾擔心她只是暫時好轉,等到明夜又會復發。”
胤禛目光自衆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那拉氏臉上,沉聲道:“皇宮如此之大,主子加奴才更有千人之多,依皇后所見,該從何查起纔是?”
“這個……”那拉氏想了一下道:“既然納蘭福晉跪在承乾宮前面,那要不就從承乾宮查起如何?”
“皇后是覺得熹妃有嫌疑?”不知爲何,胤禛這句話傳到那拉氏耳中時,令她心頭一陣狂跳,更有不安之感,連忙欠一欠身道:“熹妃一向待人寬厚,臣妾怎麼會懷疑她呢,只是就像皇上說的,皇宮如此之大,總要有一個地方先查,而承乾宮無疑是離得最近的,所以臣妾纔有此一說。若皇上覺得臣妾所言不妥,還請皇上另行定奪。”
胤禛瞥了她一眼,對凌若道:“熹妃,你可同意皇后的話先查你的寢宮?”
凌若穩步上前,冷冷掃了依偎在胤禛懷中的納蘭湄兒一眼道:“啓稟皇上,臣妾自問不曾做過任何害人之事,不會畏懼任何搜查。不過皇后娘娘一張口就說搜臣妾寢宮,對臣妾似乎有失偏頗,又或者皇后娘娘心中早已認定了臣妾就是施邪術的人。”
那拉氏虛虛一笑道:“熹妃多心了,本宮與你情同姐妹,又相處了那麼多年,怎會不相信你。就像本宮之前回稟皇上的,其他宮殿都離得較遠,唯有這承乾宮就近在眼前,不需要來回奔波。若熹妃真對本宮的提議不滿的話,那就先查本宮的坤寧宮,這樣總可以了嗎?”
未等凌若說話,舒穆祿氏附和道:“皇后娘娘乃是天下之母,怎可能以邪術傷人,搜查坤寧宮就是對皇后娘娘的不敬。若一定要先搜一處,那就先搜臣妾的景仁宮吧,這樣對熹妃娘娘也算有個交待。不過就皇后娘娘真懷疑熹妃娘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誰叫納蘭福晉中了邪術後來了這裡,還不斷磕頭,像是在求什麼人饒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