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這兩個,都是與那拉氏家族有所關聯的,自然設法幫着弘時說話,而且胤禛雖然拿出摺子,卻沒有說這摺子是何人所奏。
聽着他們二人的話,允祥朝胤禛拱一拱手道:“皇上,臣弟不贊同二位大人的意見,定親王並非三歲孩童,當知何事可爲何事不可爲,豈是一句糊塗便可以揭過去的。而且朝廷嚴令官員踏入ji院,他偏偏對此置若罔聞,爲此不上朝,不辦差,可見他眼中根本沒有朝廷法紀,沒有皇上。”
胤禛微一點頭,看向一旁的英格道:“英格,你是弘時的舅舅,你倒是說說,對弘時該勸還是該懲?”
英格拍袖跪地,沉聲道:“啓稟皇上,臣的心意已在呈給皇上的摺子中寫的清清楚楚,定親王觸犯律法,應當重罰。”
此言一出,一衆官員皆是愣住了,包括允祥在內,誰都沒想到居然是他上的奏摺,他這是想大義滅親嗎?
不等他們明白,胤禛已是道:“朕已經給過弘時機會了,不過他始終執迷不悟,他雖是朕的兒子,但朕亦不想就這麼一直縱容下去。所以朕決定削去弘時親王之位,着降爲貝勒,並罰俸一年!”
這個處置說不得太重,但也絕對不輕,連降兩級,從親王變成貝勒,不僅只是爵位上的變化,也意味着在經過這件事後,弘時失去了爭儲的資格。
當這道旨意傳到定親王府,那些太監當着弘時的面,將他代表着親王身份的蟒袍玉帶收走時,弘時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不斷大笑着,笑聲是說不出的淒厲蒼涼。
而在這一日之後,弘時變本加厲的流連於ji院之中,不論是貝勒府還是朝中的事都不管不問,也不在乎胤禛會否因此而更加嚴懲他。於他來說,自己已成了一個沒有前途的廢人,還有什麼好在意的。
而在這件事後的第三日,那拉氏來到養心殿求見胤禛,她剛一進殿,胤禛便擱下筆冷然道:“皇后若是來爲弘時求情的,便立刻回坤寧宮吧,朕只降他爲貝勒,已是法外容情了。”
“臣妾知道。”說完這四個字,那拉氏忽地跪了下去,神色哀然地道:“臣妾今日來,是特來向皇上請罪的,都是臣妾教子無方,纔會讓弘時變成今日這個樣子,一切都是臣妾的錯。”
她的話令胤禛甚是意外,待得回過神來後,緩聲道:“是弘時不爭氣,與皇后你無關,起來吧。”
那拉氏垂目泣聲道:“皇上不必安慰臣妾,若非臣妾沒有教好弘時,他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臣妾愧對皇上!”
胤禛搖搖頭,自御案後走下來,親手扶起那拉氏道:“養不教父之過,若說你這個做額孃的有錯,那朕這個阿瑪更是錯得離譜。”
一聽這話,那拉氏連忙道:“不,與皇上無關,是臣……”
胤禛擡手阻止那拉氏繼續說下去,“朕知道你在弘時身上費了無數心力,你已經盡力了,是弘時自己不爭氣,怪不得他人。朕聽去傳旨的小五說,弘時沒有絲毫悔意,反而大笑不止,朕對他真的很失望。”
那拉氏眸光微閃,故作傷心地道:“臣妾也不知道他爲何會變成這個樣子,之前臣妾出宮,奉皇上之命去看弘時,直到那個時候,臣妾才知道他根本沒有病,只因爲留連ji院,所以才一直不上朝。臣妾知道後甚是生氣,將他好一頓訓斥,可他不止聽不進去,還說臣妾不是他親額娘,沒有資格管教他。”她拭了拭眼角的淚,續道:“一直以來,他雖非臣妾親生,但自小養在臣妾膝下,視他爲親兒,怎麼也沒想到,弘時竟然會這樣想。”
胤禛臉上戾氣一閃而逝,道:“這個逆子不要再說他了,念在與他父子一場的情份上,朕留他一個貝勒的爵位,由着他自生自滅。”
那拉氏一臉哀慟地道:“希望弘時將來會有所悔悟,痛改前非。”
胤禛冷笑一聲道:“朕不敢有此奢想,以後也不想再見他,權當朕少生一個兒子。”
那拉氏神色哀切地站在一旁,胤禛見狀心有不忍,正好四喜端了煮好的蓮子羹進來,逐道:“皇后陪朕一道用吧。”
四喜一邊盛着蓮子羹一邊道:“皇上,今兒個這些蓮子是熹貴妃娘娘親手剝的,送到御膳房的水秀姑姑說,蓮心都被完整地挑了出來,所以不會像以前的蓮子羹一樣攙雜苦味,請皇上與皇后娘娘嚐嚐。”
那拉氏面帶微笑地接過蓮子羹,在嚐了一口後道:“嗯,果然除了清甜之外,便再無其他雜味,苦意更是一絲也無,熹貴妃真是細心,與之相比,臣妾是慚愧得緊。”說罷,她幽幽嘆了口氣道:“臣妾真是很慶幸,歷經那麼多事情,熹貴妃最終安然無恙的回到了皇上身邊,更慶幸,她爲皇上生下了一個好兒子,懂得爲皇上分憂解勞,而非像弘時那樣……”提到弘時,那拉氏神色一黯,亦不再說下去。
胤禛拍一拍她的手安慰道:“好了,不要再提弘時了,朕知道你心裡難過,但事已至此,也是沒辦法的事,想多了只會令自己更難過,你身子又向來不好。”
那拉氏感動地點點頭,隨後故作不經意地問起,“臣妾知道昭慶公主未出生時,胎裡便帶了毒,不知如今怎樣了?”
胤禛取過四喜遞來的面巾拭一拭臉道:“貴妃說嘉柔體內的毒已經除的差不多了,平常只要多注意一些就好了。”
“那就好,臣妾聽聞昭慶公主時有哭鬧,就怕她是因爲身子不舒服纔會這樣。”那拉氏欣慰地點點頭,旋即又道:“不過說來也奇怪,昭慶公主居然會與果親王那般投緣,前次宮中設宴,果親王一抱她就不哭了。”
在說這話的時候,那拉氏一直不着痕跡地看着胤禛的神色變化,只見他不在意地道:“說不定是因爲嘉柔知道她之所以能夠平安回京,皆因爲她這個十七叔之故,所以與他格外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