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搖頭道:“行宮中許多人都在說,具體是誰,奴婢也說不出來。”
“那有沒有人確切地見過那位吳神醫?”面對瑕月的詢問,知春思索良久,搖頭道:“這個好像是沒有,主子,有什麼問題嗎?”
“若這位神醫當真這麼有名,理應有許多人見過他,至少也聽過他的名,怎會齊寬他們打聽了這麼久都沒有消息,實在有些不合情理。”
知春無法回答她的問題,永璜在一旁道:“娘娘,正如知春說的那樣,阿羅那麼大的人不會有事的,您別太過擔心。”
“本宮知道,但從齊寬說阿羅不見了那一刻起,本宮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好像阿羅會出什麼事一樣。”
知春趕緊道:“哪有這事,您別自己嚇自己了,奴婢去看看小廚房燉的燕窩好了沒有,若是好了的話,您喝完後早些歇着吧,奴婢明兒個一早就去宮門那裡接阿羅。”
瑕月雖然心急,卻也知道這個時候做不了什麼,無奈地道:“只能這樣了,明日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本宮。”
這夜,瑕月躺在牀上輾轉難眠,自從阿羅來了她身邊後,除了冷宮那段日子之外,阿羅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她,更不要說像今日這樣音訊全無,她實在很擔心,而且那種不祥之感,一直索繞在心裡揮之不去。
天還未亮,瑕月便喚知春進來替她更衣,然後快步來到宮門處,沒想到齊寬比她們來得更早,看他眼圈烏黑的樣子,昨夜裡必是沒睡好。
在這樣度日如年的煎熬中,終於到了宮門開啓的時辰,瑕月與知春不約而同地往外張望,可惜她們失望了,並沒有看到阿羅的身影。
見瑕月臉色難看,知春安慰道:“主子,或許阿羅等在別的宮門處,咱們再……”她話還沒說完,瑕月已經快步離去,知春趕緊跟了上去。
看過一個又一個宮門,一直到最後一個宮門,都不曾見到阿羅出現,瑕月的心沉到了谷底,至於知春,也是憂心不已,再也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來。
瑕月腳步沉重地回到金蓮映日苑,至於齊寬與知春亦是臉色難看得緊,沒有半點笑容。
進到正廳後,齊寬跪下痛聲道:“都是奴才不好,奴才當時要是堅持跟去就沒事了,奴才該死!”
瑕月壓抑了一個晚上的情緒被他這句話勾起,冷聲斥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本宮如今最想知道的是阿羅究竟出了什麼事,令她無法回行宮。”
齊寬跪在地上不敢說話,知春小心翼翼地道:“主子,要不然奴婢與齊寬再出去找找?”
瑕月深吸一口氣,道:“不止你與齊寬,其他人也要去。”
“這……可以嗎?”知春也知道熱河這麼大,單憑她與齊寬兩人根本找不到過來,但若是冒然派出太多人,敬事房那邊怕是不會同意。
瑕月沒有多說什麼,只命她取來文房四寶,在上面一連寫下十幾人的名字,足足佔了金蓮映日苑宮人數的十之六七。待得蓋上四妃之印後,交給知春後道:“帶上這些人,隨本宮去敬事房。”
雖然是行宮,但一應機構皆與紫禁城相同,內務府、御藥房,敬事房,皆各司其職,敬事房管事白桂,在看到瑕月所寫的一長串名單時,爲難地道:“娘娘,不是奴才不肯給腰牌,您這次要求的人數委實多了一些,奴才實在很難向上面交待,敢問娘娘,能否減半?”
瑕月冷聲道:“有什麼事情,本宮一力擔着,總之你照着將腰牌給他們。”
白桂賠笑道:“娘娘,不是奴才故意刁難,是這樣真的不合規矩,還請娘娘體諒。”
瑕月盯着他道:“沒聽到本宮剛纔的話嗎,任何事情都有本宮承擔,怪不到你頭上來,立刻去拿腰牌。”
見瑕月態度強硬,沒有還轉的餘地,白桂只得依言照辦,說到底,他只是一個奴才,瑕月卻是唯一一位正三品四妃,又掌着協理六宮之權,他就算有十個腦袋也得罪不起。
在拿着腰牌過來後,白桂小聲道:“恕奴才斗膽問一句,娘娘派這麼多人出行宮,所謂何事?”
瑕月面無表情地道:“不該你問的事情,不要多問;你在敬事房多年,應該很明白這個道理,怎麼還會犯這樣的錯?”
“奴才該死。”白桂惶恐地退到一邊,待得瑕月走遠後,他咬一咬牙,命底下的太監守着敬事房,自己則匆匆離開。
在得了腰牌後,齊寬領着十幾人來到昨日阿羅隨孫三離開的地方,命他們沿着附近四處搜尋盤問,希望可以得到有關阿羅下落的線索。
在他們四處奔波的時候,小五出現在金蓮映日苑中,傳弘曆旨意,命瑕月前往煙波致爽殿見駕。
瑕月對此並不意外,順口道:“阿羅,扶本宮過去。”
待得話出口後,瑕月纔想起來阿羅並不在行宮之中,而她甚至不知阿羅現在在哪裡,是安好還是……
瑕月將紛亂的念頭甩出腦海,喚過一個宮人,讓她扶着自己來到煙波致爽殿,進去的時候,弘曆正在看一副字,瞧見她過來,道:“來瞧瞧,這是米沛的真跡,他是北宋之時的四大書家之一,論體勢駿邁,堪稱當世第一。”
瑕月走過去,看了一眼道:“米沛的書法,既蕭灑奔放,又嚴於法度,確實極好。”
弘曆點點頭,合起卷軸交給四喜,隨即認真地打量了瑕月一眼,道:“嫺妃,出什麼事了?”
瑕月努力擠出今日第一個笑容,道:“皇上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臣妾能有什麼事?”
“白桂已經將你派十幾個宮人出宮的事情告訴四喜了,你在朕身邊那麼多年,應該知道這樣做非常不合規矩,但你還是不顧白桂的勸告堅持如此,你不是那麼沒分寸的人,所以朕推測,定然是出了什麼事。”見瑕月不說話,他又道:“連朕也不能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