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似笑非笑地道:“若瑩你這話彷彿是在怨怪朕平日裡對你照顧不夠。”
愉貴人慌忙道:“皇上誤會了,臣妾絕無此意,事實上,皇上對臣妾很好很好,不管朝事如何繁忙,您都會抽出空來看臣妾,可見您心中一直牽掛着臣妾與孩子,試問臣妾又怎麼會心存怨怪呢?”
看到她急切的樣子,弘曆輕笑道:“朕與你開玩笑呢,你倒是當起真來,往後,朕一定會多抽些時間來看你,待得十月之後,你一定要給朕生一個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小阿哥。”
“嗯,臣妾一定會的。”愉貴人認真地道:“嬤嬤說,這懷孕的事越到後面越難熬,但是爲了皇上,不管多難熬,臣妾都會撐下去。”
“好。”弘曆撫着她圓潤的臉頰,心中一動,道:“若瑩在貴人一位上,也有四年了吧?”
終於等來這一刻了嗎?愉貴人忍着心中的激動道:“是,皇上登基之後,臣妾受封爲貴人,如今一轉眼已經有四年了。”
弘曆點頭道:“你伴在朕身邊已有好些年了,一向溫順恭敬,如今又懷了孩子,是時候晉一晉位份了。”
愉貴人一臉惶恐地道:“臣妾無功無勞,忝居貴人之位,已是不安,如何敢再晉,萬萬不敢。”
弘曆不以爲然地道:“你爲朕孕育龍裔,這不就是一功了嗎?朕明兒個便下旨冊封你爲愉嬪,與貴妃一道行冊封禮,可好?”
愉貴人心中自是一百個一千個願意,面上卻是再次推辭道:“爲皇上孕育龍裔,本就是臣妾的份內事,實在不敢受皇上隆恩,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弘曆堅決道:“君無戲言,說出口的話豈能再收回,行了,這件事就這般定了,五個月後,朕等着見朕的五阿哥。”
愉貴人見戲做的差不多了,一臉感動地起身行禮,“臣妾愧領皇上恩典,臣妾一定會努力爲皇上生一位聰明健康的五阿哥。”
弘曆欣然點頭,“如此就好。”
自從永璉離世後,他心目中就沒有了儲君的人選,雖說膝下還有三位阿哥,但皆不足以繼承大統,所以立儲一事也就拖了下來;這次祥瑞頻現,且與子嗣有關,季長明又推算出應在西方,十有八九就是應在愉貴人這個孩子上,若此子真是大清未來的天子,定然十分聰敏慧黠,就像以前的永璉一樣。
想到永璉,弘曆心中一陣黯然,他一心希望這個嫡長子可以繼承這個帝國,豈知永璉福薄,小小年紀就遭人陷害,離開了這個世間。
翌日,晉愉貴人爲愉嬪的旨意傳遍後宮,延禧宮自然也聽到了,知春忿忿地道:“一向都是誕下皇嗣之後纔會晉封,她如今懷孕四五個月,皇上怎麼就晉了她的位份,真是沒有道理。”
阿羅應着瑕月繡棚上所繡的顏色挑了一根絲線遞給她,口中道:“主子,愉貴人如今成了愉嬪,若是誕下皇嗣之後再晉封,那可就位列四妃了。”
齊寬猶豫着道:“已經晉了位份,到時候還會再晉嗎?”
瑕月穩穩地將絲線穿過針眼,道:“誕下皇嗣晉封,乃是慣例,除非是晉無可晉,譬如說像皇貴妃那樣的,否則又怎麼會有例外呢。”
聽得這話,齊寬緊張地道:“愉貴人對您一向虎視眈眈,若是真成了愉妃,那……那可如何是好?”
“愉妃……”瑕月捻鍼穿過緊繃的錦緞,輕笑道:“那也得她有命做才行,若是死了,就算是皇貴妃也沒用了。”
齊寬想想也是,點頭不語,阿羅思索片刻,道:“主子,究竟愉貴人到底會不會死,在那一刻之前,咱們誰都不知道,所以奴婢以爲,還是要早做防範,別被她搶了先機。”
知春連連點頭道:“奴婢也認同阿羅的話,得趕緊勸皇上收回聖旨。”
瑕月瞥了她一眼,道:“胡說什麼呢,若是能夠隨意收回,那還叫聖旨嗎?”
知春也知自己的話有些荒唐,低頭道:“奴婢知錯了,但是……奴婢想到下月二十,愉貴人要與您一起行冊封禮,這心裡頭就堵得慌。”
瑕月輕笑道:“你這丫頭,倒是比本宮還要着急,本宮若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你是不準備讓本宮清淨了對嗎?”
知春訕訕一笑道:“奴婢不敢,奴婢是替您擔心,奴婢只是覺得愉貴人之患,比皇后更甚。”
阿羅頷首道:“不錯,皇后沒多少心計,多是受人慫恿,否則當日在養心殿上,也不會被主子套出了話;但愉貴人不同,此人能夠在潛邸中暗藏多年而不被主子發現,足見其城府之深;還有端慧太子那件事,明明是她與富察挽秀同謀,居然能讓富察挽秀不惜性命保她,這等手段,實在高明。身居貴人之位時,已經如此詭計多端,一朝成爲愉嬪甚至是愉妃,那還了得。”
瑕月停下手中的動作,徐徐道:“你說的不錯,但是皇上聖旨已下,愉嬪之位她是晉定了;不過本宮很是好奇,之前從未聽皇上提過晉愉貴人的事,怎麼一下子就下旨了。”
齊寬道:“奴才聽說昨兒個皇上歇在怡和居,愉貴人必是趁此機會,藉着腹中胎兒在皇上面前撒嬌討好,哄得皇上晉她的位份。”
瑕月當即搖頭道:“不會,她若會做這樣的事,早在剛懷孕的時候就做了,哪裡還會等到現在;而且這種做法,很容易令皇上反感,她應該不會做。”
齊寬撓了撓腦袋道:“不是這個……那奴才可就想不出來了,難不成是最近淮安府與武定府出現祥瑞,皇上心情好,所以晉了愉貴人的位份?”
齊寬隨口一句話,卻令瑕月留了心,“說來也怪,自本宮有記憶以來,就沒聽說過有什麼祥瑞,怎麼短短几日間,就連着出現了兩宗。”
知春忽地道:“對了,奴婢聽說昨兒個欽天監監正季大人去養心殿求見過皇上,不知是否就與此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