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佟佳氏,年氏銀牙緊咬,那個官女子出身卑賤女子何德何能可以與她同居側福晉之位?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如今便已寵信至此,將來再生下孩子,豈不是要騎到頭上來,她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都怪奴婢,若是當日花苑中就除了佟佳氏與她腹中孩子,就沒有如今這許多麻煩。”迎春一臉懊惱。
“這事也怪不得你,誰能想到會突然蹦出一個李衛來。”
年氏自得知佟佳氏懷孕消息後便一直視其爲眼中釘,不止想要除掉她腹中那塊肉,想連她一塊兒除掉,而這單靠下藥之類把戲是沒用,因爲一來佟佳氏當時懷孕已經逾四月,胎像穩固;二來不論麝香還是紅花僅能除掉孩子,對大人來說調養一陣便可恢復了。但如果腹部突然遭到重擊,那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孩子固然保不住,大人也岌岌可危。
是以,她便想出一計來,買通弘時奶孃,以雪球引誘弘時,讓他每日下課後都花苑中與貓兒玩耍一陣,五歲大孩子看到這種小貓小狗必然喜歡,尤其是一直被那拉氏緊緊管束,壓抑了童真天性弘時。
實際上,她暗中命迎春訓練雪球,讓它可以聽得懂指令。如此一直等到佟佳氏八個月時候,知道佟佳氏每日都會去花苑中散步,所以迎春那一日刻意讓雪球從佟佳氏身邊竄了過去,引得弘時急追,弘時只是一個小孩,不能很好控制自己腳步,又離得那樣近,極容易撞上佟佳氏。
想想一個已經懷到八個月女子突然正面受到猛烈衝擊會怎樣,落胎?早產?亦或者……一屍兩命。
除此之外,還可以將此事嫁禍於那拉氏,至少也可以問一個管教不嚴之罪,畢竟弘時名義上可是她兒子。
原本一切都按着她計劃發展,偏生緊要關頭突然冒出一個李衛,生生護住了佟佳氏這個賤人,令她化險爲夷,安然無恙,實可恨至極。
錯失了這樣絕好機會,她只能選擇暫時隱忍,一直到今天有萬全準備纔再次動手。
燭光昏黃,將她漆黑影子投牆上,不曾張牙舞爪,卻有令人心驚猙獰,恍若正從地獄中爬出來!
再說蘭馨館那邊,陳一澤離去後沒多久,佟佳氏陣痛就開始加劇,而且頻率也加密,是要生產前兆,穩婆不敢待慢,命人緊趕着將燒開水端來,又拿燭火燒了銀剪子,隨時準備接生;王太醫則等帳外,一旦出現問題立刻便可進去,不過是進去救人還是殺人就不得而知了。
佟佳氏痛得渾身冒冷汗,不住問穩婆有沒有見到孩子頭,似乎沒有休止痙攣痛意中,開始不由自主向下用力。
穩婆讓她放鬆一些,說等宮口開得能容下一手時再用力,否則只是平白浪費力氣,柳兒和畫眉緊張地站一旁,畫眉手中拿着從百年老參上切下來參片,以備不時之需。
那拉氏一直坐外面等消息,這大半夜未闔眼,縱然一直有喝提神茶依然困極,正想閉目養一養神,聽得外面傳來一陣急促腳步,擡眼望去,卻是胤禛到了,他後面還跟着凌若。
胤禛阻止那拉氏行禮,急切地問道:“情況怎麼樣了?”
“還沒動靜,不過穩婆和太醫都候着呢,不會有事。”目光不着痕跡地漫過凌若,關切地道:“這深半夜,妹妹不休息怎麼也過來了?”
凌若行一行禮,微笑道:“王爺剛到妾身那邊就聽說佟福晉要生了,緊趕着過來,妾身想想無事,便陪着王爺一道過來了。”
管不是第一個孩子,但聽着裡頭悽慘叫聲,胤禛還是頗爲憂心,耐着性子等了一會兒忍不住又問道:“爲何這麼許久還不見生下來?”
“王爺寬心,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妹妹又是頭一胎,難免慢些。”那拉氏輕聲安慰着,接過下人奉來茶親手遞予胤禛道:“這事急不來,王爺辛勞了一日,還是先坐下歇歇喝口茶吧。”
胤禛想想也是這麼一回事,逐欠身椅中坐下,見凌若還原地站着,拍一拍左邊椅子道:“你也累了,一道坐吧。”
那拉氏臉頰一搐,她此刻就坐胤禛右側,左右之中素來以左爲尊,眼下胤禛讓凌若坐他左側,豈不是比她還要尊貴三分?這對於她這位嫡福晉來說,無異於當衆扇巴掌。
然而也不過是一瞬罷了,片刻後已經平靜如昔,胤禛要擡舉,她自不會去掃他興,至少此刻不會;不過她倒要看看鈕祜祿氏有沒有這個膽子。
凌若彎一彎脣角,指了下首位置道:“妾身坐這裡就可以了。”
能讓那拉氏刺心她當然樂意之至,但若因此授人予把柄就未免有些不值了,往後日子還很長,沒必要逞一時之。
內堂,佟佳氏呻吟尚繼續,而底下,隨着宮口張合,已經能看到胎頭上黑黑毛髮,這種情況,但凡有些經驗穩婆瞧見都會知道這一胎胎位極正,可以順利生產。
不過,這個情況對已經收了年氏一大筆銀子何穩婆來說,是絕不願見。
她正想琢磨着該時候,畫眉已經忍不住催促道:“何穩婆,到底怎麼樣了,能生下來嗎?”
何穩婆心思一轉,故做爲難地道:“這宮口倒是開了,可是胎兒頭卻遲遲沒看到,想是胎位不正。”
畫眉和柳兒雖說平日精明,但到底是沒經歷過這一關人,一聽這話頓時慌了神,“那,那可怎麼辦是好?要不要請太醫進來?”
佟佳氏忍着劇痛,努力睜開眼等着何穩婆回答,只聽她道:“這種情況若繼續下去,不止孩子生不下來,福晉也會有危險,所以老婆子得設法將胎兒體位撥正才行。”
她自問這話可以騙過屋內人,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沒等她動手,忽地佟佳氏感覺到一陣前所未有陣痛,無論怎麼忍耐都阻止不了身體自然而然地向下用力,也就是這麼一下,胎兒頭驟然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