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別太難過了,那麼多太醫,也許可以將靖雪救回來也說不定。”胤禛安慰道。
敬妃淚落不止,泣然道:“連身爲院正齊太醫也說了,靖雪這次生機連一成都不到。你們若要去便去吧,本宮這裡跪着,皇上一個時辰不出來本宮就跪一個時辰,一日不出來本宮就跪一日,定要跪到皇上肯去見靖雪爲止。”
胤禛知她心意已決,再勸亦無用,只得搖搖頭,與凌若一道去了太醫院,守外面小太監曉得他們爲何而來,匆匆行過禮後,步往東耳房引去,一開門便看到裡面站了十餘位太醫。
看到胤禛來,他們忙上前見禮,問起靖雪情況時,齊太醫話與之前敬妃所說相差無已,臨了又道:“尋常兩三株雷公藤便已致命,何況公主一口氣服用了五株,毒已深入五臟六腑,藥石雖有效,卻難以清除,若非有九百年年份人蔘吊着命,只怕早已……”
齊太醫沒有說下去,但他意思,胤禛與凌若皆明白,彼此相視一眼,心頭皆如壓了塊大石一般,難道靖雪當真要香消玉殞?
隨着衆太醫退到一邊,他們看到了躺牀上靖雪,她依舊穿着那一身吉服,閉目安靜地躺那裡,若非眉心那絲青黑之氣,她瞧起來就像是睡着了一般,等睡醒後,又會如以往那樣露出恬靜溫和微笑。
一人跪坐牀前踏板上,眸中有深重痛苦,正是容遠,自從得知靖雪無救後,他就一直維持着同樣姿勢,不動不言,猶如牽線木偶一般。
管知道這件事怪不到他頭上,但胤禛還是忍不住重重哼了一聲,若非他出現,靖雪此刻已經歡歡喜喜嫁入張家,哪會像現這樣躺牀上生死未卜。
“齊太醫,當真無計可施了嗎?”凌若不死心地問道,心中既難過又擔心,若靖雪真死了,依剛纔康熙態度,容遠只怕很危險。
“所有辦法都試過了,可是公主情況一直沒有好轉,而太猛烈藥又不敢用,公主全靠人蔘吊住心口一點氣,萬一藥性過猛,衝破人蔘藥性,公主性命加堪虞!”
齊太醫說完後,鄧太醫亦道:“雷公藤藥性太過剛猛,尋常藥物難以奏效,但要以毒攻毒,又怕公主承受不了,反而連這後一口氣都吊不住。”
凌若默然不語,良久看向一言不發容遠,輕聲道:“徐太醫,你可還有辦法?”
聽到凌若話,容遠痛苦地低下了頭,若有辦法他早就試了,哪會等到現,事實上從他將靖雪抱來此處後,除了以毒攻毒之外,所有辦法都試了一遍,效果皆不理想,他還能做什麼?還能做什麼?
容遠拼命地想着,用一切力氣想,可是他是人,而非神,他做不到人力以外事,所以只能眼睜睜看着靖雪一點點虛弱下去。
此時,有太醫爲靖雪替換含舌下參片,因爲靖雪毒行全身,全賴人蔘吊一口氣,所以每隔半個時辰就要換一片參片。
“齊太醫,這已經是後一片九百年參片了,如果這半個時辰裡再想不到辦法,只能改用六百年人蔘了,不過微臣擔心六百年人蔘藥力無法吊住公主性命啊!”
“那就多切幾片含舌下,以量來補質吧。”齊太醫無奈地說道,九百年人蔘可遇不可求,縱是皇宮也只多年前得到一株罷了,這些年下來,就剩下小小一段,此刻全用靖雪身上了。
齊太醫掃了諸太醫一眼道:“各位再想想辦法吧,看看還有什麼法子可以救敦恪公主。”
沒有人迴應他話,因爲早已試過許多,根本無用,至於以毒攻毒法子哪個也不敢主動說試,萬一公主沒救過來,而是死了,那這罪可就全落到自己頭上了,是以沒人願意去擔這個風險。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半個時辰轉眼就到,胤禛倆人親眼看到靖雪情況急轉直下,青黑之氣從眉心擴散而開,轉眼已是遍及全身,渾身是不停抽搐,眼皮下隱隱翻起白色。
六百年人蔘藥力始終是不足,即便多切了幾片也於事無補,可是縱然已到了這個地步,依然無人敢提“以毒攻毒”這四個字,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
想到以前剛學會蹣跚走路靖雪總喜歡跑到長春gng,看他與胤祥練習射箭,每次看到他們射中靶心就會使勁拍手;還有他們帶着靖雪一道去放紙鳶踢藤球時光,不由得心中大痛。抱着抽搐不止靖雪大聲道:“靖雪!撐下去,千萬不要死。你若當真不想下嫁,等你醒了,四哥跟你一道去向皇阿瑪求情,讓他收回聖命,醒來!聽四哥話點醒來啊!”
他大聲地喚着,想要叫醒靖雪,可一切都是徒勞,任憑他怎麼搖晃怎麼呼喚,靖雪都毫無反應,反倒是身上黑氣不斷加重。
就這個時候,容遠突然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齊太醫等人見狀紛紛皺起了眉頭,公主還未嚥氣,他便已經嚇得逃跑,這膽子未免也太小了些,何況此乃皇宮禁地,沒有皇帝許可,哪個又能走得了。
將這一切看眼中胤禛露出難掩厭惡之色,想不到他竟是一個貪生怕死無膽匪類,靖雪爲他送了性命,當真不值!
衆人中唯有凌若不這麼認爲,她太清楚容遠這個人,即然會出現這裡就絕不會離開。
果然,僅僅離去片刻後,容遠便又跑了進來,手中還抓着一大把藥材,勾吻、烏頭、番木虌、半夏……
衆太醫越看越心驚,以他們醫術與見識,只一眼便認出之容遠抓手裡是哪些藥材,竟然無一不是大毒之物,他莫不是想……
而容遠接下來舉動也證實了他們想法,只見他將藥材交給守旁邊小太監,以低沉到令人發顫聲音道:“兩碗水煎成半碗,煎成後立刻拿來給公主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