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富戶設法打了幾口井,但是底下不是沒水,就是混濁得很,曾有人因爲渴的厲害,不顧混濁連着飲了幾大碗,結果第二天便吃不下東西,腹脹如豬,幾日後活活腹脹而死,從那以後,就再沒人敢喝那些水。
瑕月被痛意折磨的昏昏沉沉,隱約聽到有人進來,又隱約聽到一個人不停地叫她用力,可她是那樣的痛,痛到根本使不上力,只能死死抓着雲絲被,忍耐着猶如裂骨一般的痛意。
穩婆滿頭大汗地道:“二位太醫,這樣不行啊,皇后娘娘一直使不上勁,如此下去,小阿哥會被活活悶死的!”
宋子華臉色難看地道:“你是京城最出名的穩婆,難道就想不出什麼法子嗎?”
穩婆苦笑道:“老婆子就算有法子,也得皇后娘娘配合着才行,可是現在……您二位也看到了,皇后娘娘痛得這麼厲害,根本什麼話都聽不進去。如今這個情形,怕是隻有一個法子了。”
容遠面色陰沉地道:“你是說二擇其一?”
待得穩婆點頭後,宋子華喝斥道:“你若敢去與皇上說,看皇上不砍了你的腦袋!”
穩婆被他嚇得面色慘白,六神無主地道:“那要怎麼辦,我……我不想死,還請二位太醫想個法子!”
宋子華憂聲道:“徐太醫,您是杏林高手,皇后娘娘的情況,可還能用藥?”
容遠皺緊了眉頭道:“催產藥已經服食過兩次了,不可再次服食,眼下的情況,只能靠娘娘自己,希望她可以清醒一些,用力生下小阿哥,否則……只怕真的只能如穩婆說的那樣了。”
宋子華眉頭皺得幾乎要打結,走到被冷汗濡溼了髮絲的瑕月身邊,蹲下身在其耳邊道:“娘娘,您都聽到了嗎?微臣知道您現在很痛,但爲了小阿哥,您一定要撐着,好不容易熬到現在,千萬不要放棄!”
瑕月痛得幾乎要昏死過去,她聽到了宋子華在耳邊的話語,但痛苦令她根本沒辦法使勁,更不要說用力了。
“額娘……額娘……”黑暗中,有人在喚她,瑕月努力睜開眼睛,竟然發現永璜笑意淺淺的站在她面前。
瑕月欣喜若狂,身上的痛楚彷彿一下子不見了,她起身走過去用力握緊永璜的手,欣喜若狂地道:“永璜,怎麼會是你,本宮該不會是在做夢吧?”不等永璜回答,她已是將之用力抱緊,“永璜,額娘好想你,好想好想!”
待得鬆開後,永璜笑着道:“兒臣也很惦念額娘,不對,該稱皇額娘纔是了。”
“都是一樣的。”瑕月一遍遍地撫過他俊挺的容顏,哽咽地道:“你好嗎?”
“兒臣很好,只是擔心額娘。”永璜憂聲道:“額娘,您一直都很堅強,所以這一次,也千萬不要放棄,知道嗎?只有您與十二弟好好的,兒臣在那一邊才能夠放心。”
“十二弟?”瑕月愕然看着他,旋即似乎想到了什麼,低頭看向腹部,那裡高高隆起,對啊,她不是動了胎氣要臨盆嗎,怎麼又站在這裡,而且一點都感覺不到痛楚。
瑕月擡頭想問,卻見永璜正在逐漸遠去,她慌忙奔去,卻怎麼也靠近不了,只能用力伸出手,“不要!不要走,永璜,不要走!”
那一邊,永璜沒有伸手,只是微笑道:“額娘,答應兒臣,您一定要撐下去,平平安安生下十二弟,讓他代兒臣在您身邊盡孝!”
“姨娘。”這個時候,又有一個聲音響起,轉頭望去,竟然是永璉,他遠遠站在黑暗中,微笑道:“您說過,我是您生命中最絢爛的彩虹;也曾說過,下一世,讓我做您的孩子,可以正大光明的喚您一聲額娘,我答應了,那您呢,還希望我做您的孩子嗎?”
“當然是。”瑕月急忙點頭,永璉小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開心地道:“那您就要堅持了,千萬不要放棄了!”
與此同時,永璜的聲音再次傳來,“額娘!堅持下去!”
“永璜!永璉!”瑕月欲要說話,發現他們二人離得越來越遠,連忙大聲呼喊着,然卻沒有人迴應,反而背過身去,她急忙追上去,卻一跤摔在地上,下一刻,一口氣憋着喘不上來,令她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正急得團團轉的穩婆看到她這個樣子,嚇了一大跳,急忙道:“娘娘,小阿哥還沒有出生,您怎麼坐起來了,快些躺下。”
瑕月沒有理會她的話,只是四下張望了,然目光所及,只有宋子華等人,哪裡有永璜他們的蹤影。
是了,永璜與永璉已經不在了,自己怎麼可能看到他們,剛纔……是夢,他們藉着夢來讓自己撐下去,從腹部傳來的劇痛打斷了她的思緒,穩婆擦着汗水道:“娘娘,您現在若有力氣的話,就趕緊用力,您已經拖了很久,得儘快把小阿哥生下來,否則您與小阿哥都會有危險!”
那廂,宋子華拿了幾片參片讓瑕月含在舌根下,焦急地道:“娘娘您好不容易有了這個孩子,一定要撐住!”
人蔘的苦味在脣舌上漸漸散開,瑕月緊緊攥着雙手,在劇痛之中,不停地告訴自己撐下去,一定要撐下去!
她已經失去了太多,絕不可以再失去這個孩子,哪怕拼了性命,也一定要護這個孩子平安!
“哇……哇……”所有痛意都隨着這聲嬰兒的啼哭消失,穩婆滿面喜色地剪斷了臍帶,抱起孩子道:“恭喜皇后娘娘,您生了一位小阿哥呢。”
“小阿哥……”瑕月喃喃地重複着這句話,努力伸手道:“抱過來讓本宮看看!”
穩婆見她催得急,顧不得爲孩子洗去血污,小心翼翼地抱到瑕月身邊,討好地道:“娘娘您看,小阿哥眉清目秀,長得很像您呢,且甫一出生便睜着眼睛,將來必然聰慧過人!”
瑕月小心翼翼撫過孩子柔軟如水的臉頰,吶語道:“永璉,是你嗎,是你來做本宮的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