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睡不着出去走走,一會兒就回來。”安撫了胤禛一句後,凌若開門走了出去,今兒個是陳庶守夜,他倒是沒躲懶,搬了個凳子坐檐下,看到凌若出來,神情微變,復又平靜如常,起身打了個千兒後關切地道:“主子這麼晚了怎麼還出來?這外頭風還有些涼呢!”
“不礙事。”凌若拉了拉披身上衣裳,目光掃過看似如常周遭道:“都還好嗎?”
“一切都好。”陳庶小心地睨了凌若一眼,“主子可有什麼吩咐?”
凌若看了許久,發現周遭除了沒有聲音外,倒是不曾有其他異常,逐道:“我總覺得今夜有些古怪,你瞧仔細一些,莫要出了什麼意外,四爺也裡面歇着呢。”
“嗻!”陳庶低頭,埋陰影裡神色略有些古怪,只可惜凌若當時已經轉過身,並不曾看到。
確定凌若回屋後,陳庶左右張望一眼,確定無人後匆匆來到庭院,打開了夜裡緊閉院門,外頭竟然站着一個瘦小人影。
“怎麼這麼久纔開門?”見陳庶出來,那人影劈頭就問,聲音乾啞難聽,就像刀片刮過鐵鍋一般,刺耳得很;而且他口音聽着極彆扭,不像是中原人。
面對這個人時,陳庶甚是畏懼,賠笑道:“羅老恕罪,適才那女人出來,所以耽擱了一會兒。”
羅老輕哼一聲後,擡起右手,此時沒有月光,看不清他手裡拿了個什麼東西,不過陳庶看到這個後,臉上恐懼加深了,彷彿那會要了他命一般。
“把門開大一些,讓我寶貝們進去。”說着,羅老將拿手裡東西湊到脣邊,正要有所動作,陳庶連忙拉住他,惶恐地道:“羅老,今日事怕是要延期了,它們……不能進去。”
“你說什麼?”羅老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斥罵道:“說是今夜動手人是你們,說不能今夜動手也是你們,如此耍人,莫不是以爲我這個老子好欺負不成?”
“羅老息怒。”陳庶急急安撫,他可不敢得罪這個怪老人,否則小命隨時不保,“奴才怎敢戲耍您,實是今夜王爺也裡面,萬一這些鐵線蛇進去,把王爺也給咬了,那麻煩可就大了。奴才賤命一條,沒了也就沒了,就怕牽連到羅老您啊!”
羅老雖然不太意什麼朝廷律法,但也不願去冒着被通緝海捕威脅謀害一位當朝親王。他之所以會出現這裡,是因爲有人花了大價錢請他除去一個女人,拿什麼錢對付什麼人,王爺命可比那些銀兩金貴多了。
他正要說話,一道人影急急奔來,因爲走得太,所以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待得氣息平穩些後,他對羅老道:“主子有命,王爺歇淨思居,萬不能傷了王爺分毫。”
因爲胤禛是臨時來淨思居,之前不曾通知過任何人,所以那位不曉得胤禛也此處,剛一得知便立刻派人過來阻止。
“這麼說來,今夜是白跑一趟了?”羅老臉色甚是難看,精心準備了這麼久,卻被臨時叫停,任誰心裡都不會好過,何況他還有那麼一大堆寶貝要安撫。
來人望着羅老不悅神情,露出一絲詭異笑容來,“雖然原計劃不成,不過主子另有吩咐給羅老。不必殺人,銀子照給。如何,羅老有興趣嗎?”
羅老緊緊盯着他,意思不言而喻,來人湊到他耳邊輕語幾句,隨着他話羅老露出陰森笑意,捻了捻下巴沒剩幾根鬍子對等着他回答人道:“得,就按你說辦,不過……你們臨時改變計劃與規矩不符,銀子我要再加這個數。”他伸出一隻手,五根手指黑夜中依稀可辯。
貪得無厭老狐狸,明明不用他殺人了,卻還要再加五百兩,真是可恨。
來人心中暗罵一句,表面上卻笑容滿面,“羅老放心,只要事情辦妥,您要多少銀子都好說!”旋即又對陳庶道:“好生配合羅老,主子那邊少不了你好處。”
“奴才知道。”陳庶趕緊答應,他垂首中來人迅速離去,未曾留下一點痕跡。
“趕緊把門開大一些讓我寶貝進去。”想着白花花銀子,羅老動作了幾分。
陳庶依言將門打開些許後,爲免被人發現他不起疑心,連忙跑回了原來地方。至於羅老那邊,既然都說不殺人,他自然沒什麼好擔心。
月亮從遮天烏雲中探出半個臉來,藉着月光隱約可以看到羅老拿右手上似乎是一隻竹哨子。只見羅老將竹哨子放嘴邊輕輕一吹,他腳下立刻響起一陣悉嗦聲,似乎有什麼東西遊過。
羅老陰陰一笑,竹哨又連着吹了兩聲後,那陣悉嗦聲穿過院門往裡面而去,至於他自己則躲一個不起眼角落裡,他素來是以聲音指揮那羣寶貝,人與否並不重要。
凌若回到牀上,剛躺了沒一會兒,又聽到幾聲哨響,這一次她很肯定不是做夢,因爲根本不曾睡着,爲什麼好端端會出現這種聲音?
換了往常凌若興許還沒這麼意,但今夜她總覺得有事發生,不安得很,連帶着腹中那個也不安穩,不時能感覺到他肚子裡動,像一條遊個不停小魚一般。
還沒等她喚人,忽地響起幾聲敲門聲,連帶着將胤禛也給吵醒了,他翻一翻身,甚是不悅地道:“何人敲門?”
門外傳來陳庶發顫聲音,“啓稟王爺,外頭……外頭出事了,有……有好多蛇!”
蛇?!聽到這個字,胤禛神色一凜,立時睜開眼,翻身落地,也不披衣,趿了鞋大步過去拉開門,凌若緊緊跟後頭。
外頭,陳庶臉色猶如死了人一般,看到胤禛他們出來,忙引着往外走,到了正堂,管已經聽陳庶說過蛇,但真看到時兩人依然被狠狠嚇了一跳。
正堂因爲要守夜緣故,所以燈籠還有蠟燭都點着,一眼便能看清,四棱雕花長門如剛纔凌若所見那般半敞着。但是此刻,地上多了許多細細黑黑鐵線蛇,密密麻麻正不斷遊過半膝高到硃紅門檻往裡面來,每一條都是黑中泛藍,顯然與白天一樣,有劇毒。
這一片鐵線蛇,少說也有數百條,看過去極爲滲人,凌若不禁往後退了幾步,胤禛雖然站原地不動,但臉色也是一陣陣發白。
唯一值得慶幸是,這些鐵線蛇遊過門檻後就沒有再繼續前進,而是停那裡擡起細小蛇頭吞吐鮮紅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