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秀妍深吸一口氣,堅定地道:“王爺不必再說,即便皇上要殺我,我也不會答應的。”
對於魏秀妍的“不知好歹”魏家人焦急不已,魏德唯恐弘晝生氣,賠笑道:“趕了這幾日的路,秀妍累得有些糊塗了,還望王爺莫怪!”
他話音未落,魏秀妍已是冷聲道:“我清醒得很,你們一個個自是想着我答應,這樣一來,你們就可攀龍附鳳,坐享榮華!”
魏德被她說得滿面漲紅,好一會兒方纔梗着脖子道:“我們也是爲了你好,難道你真要等到被皇上砍頭才高興嗎?”
弘晝加重了語氣道:“你家人說得沒有錯,只要你點頭,雖不能入宮,但從今往後都可過着富貴無憂的日子,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來的。”
魏秀妍正要張口,弘晝他再次道:“我知你想說什麼,但你可曾想過,六阿哥臨死之前,極力哀求皇上饒你死罪,爲的是什麼,就是希望你可以活下去,如今你這麼做,真覺得對得起六阿哥嗎?皇上……”
不等他說完,魏秀妍已是激動地道:“不要再與我提皇上!若不是皇上阻止我與六阿哥在一起,他怎麼會死?如今六阿哥走了,皇上卻要納一個之前被他百般貶低,不屑一顧的女子,你不覺得可笑嗎?”
弘晝在心裡嘆了口氣,道:“不管怎麼樣,能得皇上垂幸,是你的福份,當好好珍惜!”
“不必了!”魏秀妍毫不猶豫地拒絕,“這三個字,也請你轉告皇上!”
魏父怕事情鬧僵,朝弘晝拱手道:“王爺,秀妍這孩子性子自小倔強,能否給草民一些時間,讓草民好生勸勸她?”
弘晝點頭道:“也罷,本王就給你一夜的時間,若明日還不能勸她回心轉意,本王就只能如實稟告皇上了。
“多謝王爺!”在送弘晝與小五出去後,魏父走回來盯着魏秀妍,沉聲道:“你鬧夠了沒有?”
魏秀妍一臉諷刺地道:“怎麼了,礙着你升官發財的路,不高興了?”
魏德臉色一沉,喝斥道:“放肆,你怎麼可以這樣與父親說話!”
“父親?”魏秀妍冷冷笑着,眉眼間是說不出的諷刺,盯着魏父道:“你捫心自問,真有將我當作女兒看待嗎?沒有,在你眼裡,我只是一枚棋子,有用之時就是好女兒;無用之時,就是孽障,是逆女,就像在牢裡之時一樣,恨不得拿把刀殺了我,從而換取你們活命的機會!還有你們……”她一一掃過魏德等人,痛恨而又悲哀地道:“這麼多年的相依爲命,到頭來,仍然抵不過你們的私慾與私利!”
衆人被她斥的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魏德方纔擠出一句來,“這也怪不得我們,誰讓你與六阿哥私定終身,最終闖下大禍,你說你要是按着娘娘的安排走,哪裡會弄成那樣子!”
他妻子在一旁接過話道:“可不是嗎?你把我們害得差點連命都沒了,難道還不許我們怪你一句嗎?你說娘娘在宮中辛苦經營熬到今時今日容易嗎,差一點就全被你毀了。”
看到他們一個個全無悔意的樣子,魏秀妍心寒至極,緊咬了牙道:“對,在你們眼裡,我永遠都及不上姐姐,既是這樣,你們都巴結令嬪娘娘去,還與我說什麼!”
魏父沉聲道:“秀妍,我知道因爲之前在牢時的事,令你對我們心存怨恨,但如今不是我們要逼你做什麼,而是皇上看中了你,要納你爲姬妾,聖旨之下,由不得任何人拒絕。”
魏秀妍盯了他半晌,搖頭道:“不,我可以拒絕,只要我捨得下這條命。”
魏母走過來,拉着她的手勸道:“秀妍,你這又是何必呢,娘知道你對六阿哥一往情深,但正如剛纔和親王所言,六阿哥也不願看到你丟了性命,你就委屈一些,應了這件……”
“不可能!”魏秀妍打斷她的話,冷聲道:“此生我只許六阿哥一人,絕不會再許他人,即便是皇上也一樣。”
魏行急切地道:“可是你這樣做,會害死我們的!”
魏秀妍睨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道:“若皇上當真要這麼做,我也沒法子。”既然他們無情,她又何必有義,對於這家人,除了失望還是失望。
“你!”見魏秀妍如此鹽米不進,魏行氣得揚起手來,未等他揮下,魏父已是喝斥道:“住手!”
在魏行怏怏放下手後,魏父道:“秀妍,是否要我這個做爹的跪下來求你,你才肯答應?”見後者不語,他咬一咬牙屈膝欲跪下,被魏秀妍攔住,正當魏父以爲她心思鬆動之時,後者冷聲道:“你不必跪我,因爲我一定不會答應!”
這樣的堅定令魏母心中發慌,“女兒,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是你的親生父母,你當真要如此狠心絕情嗎?”
“這一世,我不會再負六阿哥!”說完這句話,魏秀妍轉身離去,留下又恨又惱的魏家人,待得她走遠後,魏德急切地道:“父親,秀妍如此倔強不肯聽勸,可如何是好,咱們好不容易從鬼門關逃出來,可萬萬不能再踏進去了!”
魏父冷哼一聲,道:“都是平日太縱容她,一點點小事,就讓她記恨至此,也不想想,若沒魏家,沒娘娘,這麼多年來,她能過得如此安生嗎?”
魏行焦灼地道:“如今最要緊的讓秀妍點頭,要不然明日和親王再來,咱們可沒辦法交差。”
魏父心裡何嘗不明白,只是這一時半會兒間,他也想不出法子來,許久,他用力一跺腳,道:“走,都跪着去,我就不相信她當真爲了一個死人,半點親情都不念。”
雖然衆人心中牴觸,但也着實想不到更好的辦法,隨魏父一起,跪在魏秀妍所待的屋子外頭,任後者怎麼說都不肯起來。
在魏氏一家僵持不下之時,宮中也是波瀾不止,問題自然是出在於弘曆突然赦免魏家人流放寧古塔一事上,任衆人想破腦袋也不明白,明明恨不得殺了魏氏一家的弘曆,怎麼會下這樣一道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