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要死,我一定得要離開這裡!”楊太醫瘋了,早知如此,他當初說什麼也不來通州,寧死也要辭了這差事,眼下水糧被奪,再待下去,早晚死路一條。
“楊兄!”容遠拉住神智有些混亂楊太醫,搖頭道:“你現還能走到哪裡去,沒聽到剛纔那些人話嗎,只怕他們此刻已經派人守住出口,且這些人心齊得很,憑咱們哪裡衝得出去。”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真這樣等死嗎?”楊太醫聲嘶力竭地大叫着,神態顛狂,嘴裡不住地喃喃說着什麼,其餘幾位大夫也是嘴脣直哆嗦,叫嚷着不想死。
“大家冷靜一點。”容遠曉得現說什麼有人挑撥都沒用,解開眼下困境要緊,大聲道:“他們是被bi無路纔會做出此等舉動,只要我們能救治他們身上瘟疫就不會有事。”
“怎麼救!”李大夫面目猙獰地大吼了一句,“再這樣下去,早晚我們也要跟着染上瘟疫,你看看那些人,一個個皮膚潰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絕對不要跟他們一樣,我要離開!離開這裡!”
說罷,他再不聽容遠勸陰發足狂奔,他之後又有幾人跟着奔去,他們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只想趕離開這個鬼地方,一刻也不願多呆。
但是,事情就像容遠預料那樣,他們剛出院子就被人打了回來,那些沒得病災民橫眉豎目攔門口,一步不許他們離開,此刻他們就像困籠中野獸,沒有自由,沒有天日。
唯一所能做,就是盼着朝廷趕緊派兵來救他們,否則那些窮兇極惡災民發起瘋來,真會把他們殺死。
黃昏時分,倦鳥歸巢,夕陽西下,天地間透着一種重重暮色。
南書房中,胤禛正批覆各省州縣呈上來關於賑災情況,除了第一次那十萬銀兩之外,朝廷又分撥下|去上百萬兩銀子,全用於救災,如此除卻少有幾個州縣外,其餘地方大體情況都是控制住了。
“皇上!”李德全無聲地走了進來,躬身道:“通州有消息傳來。”
胤禛頭也不擡地道:“把奏摺呈上來。”等上一會兒見李德全沒動靜,不悅地擡了頭道:“摺子呢?”
李德全小聲道:“是楊太醫派人來通稟皇上,只有報信兵士,沒有摺子,此刻那名兵士正宮外等候,皇上是否要傳見?”
胤禛眉頭微皺,暗道這楊太醫好生不曉事,既要稟報,何以連份摺子也不寫,他雖通州,也不至於說缺了紙筆,他想了一會兒道:“傳他進來吧。”
前來報信兵士姓丁名富,不過是一名不入流小兵,這輩子連做夢都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走皇宮當中,一路之上殿宇樓臺,高低錯落,有那紅牆黃瓦,畫棟雕樑,若非事態緊急,他非要慢慢看來不可。
李德全帶了丁福進到南書房,示意丁福跪下後朝還折閱奏摺胤禛道:“後直,丁福帶到。”
胤禛輕嗯了一聲,放下手中硃筆睨了誠惶誠恐丁福道:“你便是丁福?楊太醫命你來見朕,可是通州那邊出了什麼事?”
說到通州,丁福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急急道:“回皇上話,通州……通州發生民亂,那些災民聚衆鬧事,衝進楊太醫徐太醫他們所住院子搶奪水糧,情況難以控制,楊太醫說請朝廷速速派兵鎮壓,遲則恐怕事情會越鬧越大!”
聽得災民鬧事,胤禛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命丁福將當時情況仔細說了一遍,包括災民人數,待其一一說完之後,又道:“瘟疫一事,兩位太醫和數位大夫可有了解救之法?”
丁福趕緊道:“回皇上話,楊太醫說這次瘟疫太過古怪兇猛,他與徐太醫等人都束手無策。”
“這麼說來,就是無法解救了?”胤禛冷冷問了一句。
丁福聽出其言語不善,但既是問了也只得硬着頭皮回答,“回皇上話,楊太醫是這麼說,還說如果再待下去,只怕他們也會染上瘟疫。”
“哼!一羣沒用東西!”胤禛冷哼一聲,示意來福退下後,看向李德全道:“賑災去通||州車馬是什麼時候出發?”
李德全身爲胤禛身邊內侍,自是什麼事都要記着,當下微一思索道:“回皇上話,是四日前出發,原本昨日就該到,可是通州那邊道路不暢,管疏通過,但走人尚可,裝運水糧大車行運起來便有些麻煩了,奴才估摸着後日應該能到。”
胤禛撫着額頭閉目不語,心下不知想些什麼,李德全不敢驚擾,靜靜候一旁,直到外頭響起叩門聲,卻是四喜,說是皇后到了,可否進來。
四喜話,胤禛也聽到了,不等李德全說話,胤禛已然道:“讓她進來吧。”
那拉氏緩步進來,纏絲瑪瑙步搖自鬢邊垂下重重珠絡耳邊,身後夕陽照耀下甚是耀眼,襯得她眼間脣邊細紋亦不太明顯。
那拉氏進來後從容地施一施禮,淺聲道:“臣妾今日給皇上做了幾樣清淡小菜過來,皇上嚐嚐看合不合胃口。”無需她吩咐,隨後進來宮人立時將食盒中菜餚端出來放方几上。
這事原是凌若做,後來因胤禛得知了她與容遠事,怒責一番,雖未處置,卻也不願多見。
“你今日來得倒早。”胤禛起身緩步下來,批了這麼久摺子他也累了,再加上剛纔丁福說事,一時半會兒是沒什麼心思再看了。
“臣妾今兒個學着做一道冰糖燉甲魚,皇上要不要先試試全文字手打?”那拉氏一邊說一邊遞過一個銀柄鑲白玉勺子。
胤禛沒有拂了她一番心意,舀了一勺品嚐過後道:“味道不錯,就是冰糖稍微放多了些,有點過甜。”
“那臣妾下回少放些。”那拉氏微微一笑,順手盛了碗米飯,“臣妾剛纔進來時候,遠遠看到有一個兵士打扮人出去,可是來覲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