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個時辰,楊海便急急奔了回來,喘了口氣對一直等他消息凌若道:“回主子話,確實有官員入宮,而且怡親王他們也都來了,似乎是商議什麼大事。”
果然如此……凌若身子一晃,連着退了好幾步,直至身子抵小几上方纔站住,臉上滿是悲慼之色。
楊海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曉得皇后來過之後,主子便讓他去南書房打聽,隨即就是這副樣子了,當即小聲問旁邊水秀,“到底出什麼事了?怎得主子似乎很不安似。”
水秀看了凌若一眼,低聲將適才事說了一遍,只是楊海卻是聽得有些莫明其妙,他並不曉得凌若與容遠之間瓜葛,只覺遠通州事與自家主子有何相關,何以這般關心,皇后是奇怪,特意來找主子說這事。
那廂,一直沒怎麼說過話水月上前道:“主子,皇后對您素來不懷好意,今日專程來告之這些,怕是不會存什麼好心,您可千萬要小心,莫要着了她當。”
“本宮知道,本宮曉得她打是什麼算盤。”凌若扶着身後小几緩聲說着,到了現,凌若若還猜不出皇后來告訴她這件事用意,當真是白活了這三十餘年,“皇后曉得本宮這麼多年來對徐太醫一直心懷內疚,所以便以徐太醫爲餌設下這麼一個局來誘使本宮上鉤。”
水秀與水月相互望了一眼,隱約明白了皇后目,唯有安兒與楊海還一頭霧水站那裡。
“主子既已識破了皇后計策,那便萬萬不要着了她當。”水秀急切地說道,唯恐主子明知是局還一腳踩下去,那可真是冤死了。
“本宮有選擇嗎?”凌若這句話令水秀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主子始終還是決定走這一步。
水月迭聲阻止道:“主子萬萬不可,皇上因爲您與徐太醫事已經頗有怪責,您現若再去求他豈非火上澆油?”
凌若神色悽然地望着她,“你說本宮都曉得,可是要本宮眼睜睜看着徐太醫死卻是萬萬做不到,當初本宮沒能阻止他去通州已經頗爲內疚。若是如今再什麼都不做,本宮這一輩子都不會心安。”
“主子!”水秀兩人齊齊跪凌若面前,哀聲道:“您就|搜索看|算不爲自己着想,也該爲四阿哥着想,您是他額娘,若您出了什麼事,四阿哥要怎麼辦?”
弘曆……聽到這個名字,凌若心頓時搖擺起來,是啊,她可以不替自己着想,但是弘曆呢,皇家,這個後宮中,若失去了親額娘庇佑,必然會受許多苦楚,胤祥便是一個很好例子。
她只得弘曆一個孩子,如何捨得他受這種苦;可是容遠……她已經欠了他許多,難道連這條命也要欠嗎?
這樣左右爲難令凌若久久做不出一個決斷,時間無聲劃過,就自鳴鐘連敲九下時,南秋走了進來,欠身道:“主子,皇上召主子至南書房見駕。”
凌若詫異地道:“皇上不是正見朝臣嗎?”
“奴婢也問過來傳話公公,他說衆位大人已經回去了,此刻只有皇上與皇后南書房。”
“皇后?她此刻也南書房?”隨着南秋肯定回答,凌若沉默了下來,今夜那拉氏就像一個鬼魅一般緊緊糾纏着她,令她無從擺脫。
凌若心知此去必不會是什麼好事,但胤禛下了口喻,她不得不遵,當下帶了水秀隨候承乾宮外小太監一路往南書房行去。
到了南書房,水秀與那小太監一道留門外,只有凌若一人進去,進了裡面只見胤禛面色陰沉地坐案後,那拉氏則面有憂戚陪坐一邊。
不等凌若見禮,胤禛已對那拉氏道:“皇后,你先回去,朕有些話要單獨問熹妃。”
那拉氏似有些不放心,看看胤禛又看看凌若,終無可奈何地輕嘆一聲,離開了南書房,至於李德全也知機退下了。
待書房門關起後,胤禛負手走到凌若面前,沉聲道:“皇后適才說去你宮中賞月,不慎說出了通州事,也就是說熹妃你已經知道通州此刻情況了?”
“是。”凌若低眉回答,下一刻,胤禛手輕輕撫上她臉頰,掌心因爲常習弓箭之故略有些粗糙,撫過肌膚時有一種刺刺感覺。
“那熹妃是怎麼想,朕很想聽聽。”他聲音極涼,感覺不到一絲暖意。適才他見過羣臣,正要擬旨,卻聽李德全說皇后又來了,他心下奇怪,命其進來。
那拉氏進來後便跪地請罪,說是見今夜月色極好,便想着去承乾宮與凌若一道賞月說說話,哪曉得一時不察,竟將通州民變事給說了出來,甚至還提及朝廷可能會派兵鎮壓一事。
原本說了也就算了,哪曉得她看到索“海天中文”看|凌若流淚不止,甚至跪下來求她,說讓她幫着皇上面前求情,饒徐容遠一條性命。那拉氏被她哀求沒辦法,又見她可憐,便答應來自己面前說情。
凌若,朕已經饒過你一次,可你心裡竟然還惦念着那個該死太醫,實……實……
胤禛強忍着心底亂竄怒意,等着凌若回答,他倒要親耳聽聽,究竟凌若是否對那個徐太醫真念念不忘。
凌若管不曉得那拉氏胤禛面前說了什麼,卻也猜得出絕非什麼好話,當下緊張地思索着該如何回答,好一會兒才道:“朝政大事,臣妾不敢妄議。”
“朕讓你說你就說!”胤禛聲音裡聽不出喜怒如何。
一陣生冷寂靜後,凌若屈膝跪胤禛面前,垂首道:“臣妾斗膽,請皇上憐念蒼生無辜,給通州百姓一條活路!”
胤禛面色陰得似要滴下水來,盯着凌若頭頂,咬牙道:“究竟是想讓朕放通州百姓一條活路,還是放徐容遠一條活路?”
凌若身子一顫,卻未擡起頭來,然她這樣態度顯然不能令胤禛滿意,捏着凌若下巴bi她擡起頭來,“回答朕!”
於胤禛來說,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從沒有黑白不分時候,上次饒是凌若,已屬破天荒了。
南書房中燈影重重,照落凌若蒼白如紙臉上,脆弱得彷彿一戳就會破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