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是歷代太后居所,向來肅穆安靜,宮院中沒有栽種太多花卉,倒是樹木隨處可見,海棗、樟樹、茶花樹等等,多是一些四季常青樹木,所以即便是這萬木凋零秋季依然鬱郁蔥籠。
還未到後殿,就聽得裡面頭有說話聲,聽着聲音彷彿是年氏,那拉氏長眉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打了簾子進去,果然見到年氏與陪着太后說話,烏雅氏病纏綿許久後,終於是有了起色,不過心中依然鬱結難消。所以,管這會兒年氏極力說着俏皮話想要逗烏雅氏開心,烏雅氏臉上神色也依舊是淡淡,偶爾脣角會有那麼一絲彎起痕跡。
看到那拉氏進來,烏雅氏神色和藹地招了招手道:“皇后也來了,,到哀家身邊來坐下。”她雖然不怠見胤禛,但烏雅氏與年氏向來對她孝敬,常過來陪她說話,所以倒也有幾分親近。
“兒臣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身子爽利了嗎?太醫藥可有按時服用?”那拉氏行過禮後,上前關切地問着。
“還是老樣子,沒好也沒壞,倒是難爲你們兩個,經常過來陪哀家說話解悶。”烏雅氏嘆了口氣,面色有些鬱鬱寡歡,她病不於身而於心。這一點那拉氏也明白,所以她並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待那拉氏坐下後,年氏眸光一轉,起身屈膝行禮,“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妹妹請起。”,那拉氏接過宮人遞來雨前龍井剛抿了一口後,就聽得年氏望着三福拿手裡鳥架子輕咦了一聲道:“娘娘今日來,怎麼還帶了一隻鸚鵡?”
那拉氏輕笑一聲對烏雅氏道:“內務府給兒臣送了只鸚鵡來,那鸚鵡倒是機靈,會學人說話,兒臣瞧着覺着有趣,就帶過來給皇額娘解解悶。”
烏雅氏生出幾分興趣道:“它都會說些什麼啊?”
那拉氏笑而不答,起身自翡翠手裡接過一包葵花籽遞到鸚鵡面前,就像之前坤寧宮中一樣,鸚鵡一吃葵花籽就不停地叫着,“太后吉祥”,“太后吉祥”。
會說話鸚鵡宮中不曾少見,不過會說這四個字,卻還是頭一隻,烏雅氏聽了歡喜不已,倒是將心中鬱結暫時衝散了些許,“說起來還真是巧,剛纔素言送來一隻翡翠雕鳥兒,全文字手打這會兒你就送來一隻真鳥,倒像是商量好一樣。”
年氏斜飛了一眼,抿嘴笑道:“兒臣送不過一塊精緻些石頭,哪及得上皇后娘娘送鸚鵡那般有血有肉又有心思。”說到這裡她又故意嘆了口氣道:“唉,每次兒臣送東西都是俗氣了,也虧得皇額娘不嫌棄。”
那拉氏輕撫着裙間鳥雀繡圖曼然道:“翡翠素來是有靈性石頭,何況是雕琢成鳥,想必靈動非凡,怎可說是俗氣呢。”
“什麼樣禮都好,對哀家來說重要是你們這番心思。”說到此處,烏雅氏一陣咳嗽,那拉氏與年氏不約而同地起身走到烏雅氏身邊,都想替她撫背,指尖不甚碰一起,目光一個交錯,有凜冽寒意彼此眼中掠過,年氏猶豫了一會兒收回手改而替烏雅氏撫胸,“皇額娘,您這樣老是咳嗽也不行啊,還是讓太醫再來看看吧。”
烏雅氏嘆了口氣道:“以前徐太醫開方子倒是有幾分效,可是現徐太醫自己都失憶癡呆了,哪還看得了病啊。”說到容遠,烏雅氏一陣搖頭,頗有幾分可惜意思,“對了,皇帝還沒回來嗎?”
年氏臉色微微一寒,繼續替她揉着胸沒有說話,倒是那拉氏淡淡道:“剛剛接到消息,皇上已經回京了,此刻想必已經回宮路上了。”
烏雅氏擡手示意兩人停下手中動作,“那皇上是一個人回來還是兩個人?”胤禛出宮去找凌若事,知曉人雖然不多,但烏雅氏是皇太后,管極少問事,但消息還是會傳到耳中,何況允祥每日皆要入宮請安,從他嘴裡也問到了不少。隨着她這句話,年氏略有一些緊張目光驟然落那拉氏臉上,絹子不自覺得地攥緊。
“回皇額娘話,熹妃隨皇上一道回京。”那拉氏聲音猶如沉寂多年古井,沒有一絲漣漪。
“她當真回來了?”烏雅氏眸光一點一滴地沉了下去,當日熹妃爲了一個徐太醫而獨自出宮事,宮中鬧得極大,她身爲太后是知道一清二楚。不管熹妃與徐太醫之間究竟有沒有私情,鬧出這樣事來,於情於理,回宮都不太妥當。
“應該是不會錯,等晚些皇上回了宮,自然就一清二楚了。”那拉氏頓了一下道:“其實熹妃不宮裡這段日子,皇上一直很是掛念,這次帶她回宮也是情理之中事。”
烏雅氏皺了眉未說話,一旁年氏卻是有些忍不住道:“什麼叫情理之中事,皇后娘娘難道忘了,她不止與徐太醫不清不白,還bi死靜太妃,這兩件事加一起,若換了臣妾是她,莫說是回宮了,就是活着都覺得沒臉。”
年氏對胤禛出宮接凌若一事,早就憋了一肚子不樂意,此次正說到這話題上,哪有不趁機抱怨幾句理,何況烏雅氏對鈕祜祿氏越不滿意,對她就越有利。
烏雅氏雖未就此事繼續說下去,但心中對還未曾再度謀面凌若卻是愈發排斥不滿起來。
那拉氏睨了年氏一眼,溫言說道:“妹妹莫要這麼說,不管熹妃做錯了什麼,她始終是你我姐妹,既然皇上已經接她回來,那咱們做姐姐就不該再計較舊事,往後還是要如以前那般和睦相處。”
年氏笑笑,心裡對那拉氏話不屑一顧,哼,說得可真是比唱得還好聽,其實不願看到鈕祜祿氏回來根本就是她自己。
“對了,還有一件事要皇額娘幫着定奪。”那拉氏迎着烏雅氏不解目光道:“是關於弘時婚事。”
“此事不是一直你張羅負責嗎?還有什麼定不下“聽潮閣”-,來,且說來給哀家聽聽。”烏雅氏擡手撫着略有些霜痕鬢髮道。
那拉氏輕笑道:“兒臣替弘時擇了三位家世品行容貌皆出衆姑娘,瞧着都挺好,一時有些難以決斷,所以想請皇額娘幫着其中擇一位。”
烏雅氏恍然道:“原來是這麼回事,也好,趁着素言,咱們一道幫着瞧瞧,且說來聽聽,究竟是哪三位姑娘。”
“回皇額娘話,一位是隆科多大人家孫女,年方十五;一位是禮部侍郎阿索裡大人家千金,年方十七;還有一位,則是臣妾內弟英格女兒,年方十五。這三人兒臣都見過,一個個知書達理,容貌出色,都很是不錯。”
作者題外話:每次結束一個情節開始情節都會卡上好幾天,汗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