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裡,又聽說承乾宮宮人被貓影給嚇暈倒,使得這個流言愈加激烈,宮中鬧中沸沸揚揚。
溫如言與瓜爾佳氏原是不信,爲此她們還特意入夜後去承乾宮,因不能入內,只能附近逗留遠觀,然回來後卻是不約而同倒下了,醒轉後皆是滿面驚惶,迭聲說真有貓靈出沒,去坤寧宮請安時候,還說着是否要請法師入宮做一場法事。
那拉氏還沒說什麼,年氏就將她們兩個好一場訓斥,說這世上哪有什麼貓靈,定是自己眼花看錯了,若真爲此叫法進入宮做法,可是要讓看皇家笑話了。並責令她們往後不得胡言亂語。
溫如言兩人好生委屈,不過連那拉氏也沒說什麼,他們自然不敢出言與年氏頂撞,只能諾諾地答應。
然不管年氏怎麼喝斥,流言都沒有止歇意思,像一陣龍捲風一樣紫禁城四處颳着。
夜,靜寂無聲,這夜是鄧太醫當值,他一邊喝茶一邊翻看着手裡醫書,忽地有一聲貓叫寂寂黑夜中響起,聽得鄧太醫渾身一激靈,四月天他卻覺得身子有些發涼。
起身想要去關門,然剛走到門口時,外頭有一樣東西帶着風聲飛了進來,“撲通”一聲落腳下,嚇得他險些掉了手裡油燈,饒是勉強穩住了油燈,虎口也被燭火給了燙了一下,痛得他直皺眉。
待燈焰穩下來後,他彎腰往地上那團黑呼呼東西看去,剛一看清整個人就驚跳了起來,連連後退,直至抵冰冷牆壁上無路可退。
剛纔被扔進來不是旁東西,乃是一具貓屍,兩眼暴睜,四肢呈現一種怪異姿勢,貓嘴邊還有乾涸血跡。
接觸到那雙空洞死貓眼時,鄧太醫只覺得渾身發涼,執燈手不住發抖,有一種想要逃跑衝動。近宮裡傳得沸沸揚揚貓靈一事,他早有耳聞,雖心中忐忑,但也暗自慶幸自己不承乾宮,這貓靈鬧得再兇也犯不到自己頭上,可眼下卻突然出現一具貓屍。
正自不安之時,忽地又有一聲貓叫傳來,聽着比剛纔恐怖,連番驚嚇令鄧太醫有些失控,外強中乾地朝黑漆漆外頭喝道:“誰?是誰外頭裝神弄鬼?”
回答鄧太醫是一聲接一聲漸趨淒厲貓叫聲,唯有真正處那種境況纔會感受到那種極端可怕與恐懼,尤其是像鄧太醫這種心中有鬼人,是惴惴不安。
他想要逃離這個令人窒息地方,卻又害怕外頭不時響起貓叫聲夜色,唯恐自己一踏出去,就有無數只貓靈從黑暗中撲過來。
他緊緊握着油燈,嘴裡顫顫道:“你們……你們別來纏我,我不是存心要害你們,毒也不是我下茶中,一切都與我無關,你們從哪裡來就趕緊回哪裡去,別再過來!”
貓叫他話音落後嘎然一止,彷彿瞬間退去,然不等鄧太醫鬆氣,一點光芒幽幽出現黑暗中,隨着光芒放大,鄧太醫看到是一個面生宮女執燈往自己這邊走來,另一隻手中還捧着盞茶。
“給鄧太醫請安。”走到近前,宮女微側了身見禮,聲音柔柔,聽起來嬌軟甜膩,有些像貓兒拱懷中撒嬌。
一想到這個貓字,鄧太醫就忍不住渾身哆嗦,趕緊將這個字眼趕出腦海,量以平緩聲音道:“你是什麼人?怎麼以前沒見過?”
“回鄧太醫話,奴婢是來宮人,今夜剛過來侍候。見鄧太醫這裡燈還亮着便泡了盞茶過來。”宮女擡了臉,容貌與她聲音一樣,都透着一種嬌媚之態,令人望之生憐。
“放着吧。”宮女到來令鄧太醫輕籲一口氣,多一個人總歸好些。
宮女把宮燈放下後,卻是端着茶走到鄧太醫近前,隨着盞蓋掀開,能看到茶葉還滾燙茶水中翻騰舒展,宮女伸出蓄着青蔥指甲小指茶水中攪了一下,帶着詭異笑容道:“茶涼了不好,鄧太醫還是趁熱喝吧。”
鄧太醫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腦袋往後一仰,避開她遞到嘴邊茶,同時退開幾步緊張地問道:“你想做什麼?”
宮女臉上詭異笑容不斷擴大,“不想做什麼,就想請鄧太醫喝了這杯茶而已,鄧太醫,你說莫兒當時就像我這樣用指甲茶中下毒嗎?”她一邊說着一邊伸出姣好白嫩雙手,鄧太醫之前沒注意,如今才發現,她指甲上塗着淡粉色丹蔻,就像……那夜莫兒一樣。
鄧太醫一下子白了那張老臉,厲聲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奴婢都說了是來宮人,怎麼鄧太醫沒聽清楚嗎?來,鄧太醫把茶喝了,嚐嚐你自己配毒藥味道如何?嘗過後就可以下去陪我姐妹了。”
“誰是你姐妹?”鄧太醫不住地退着。
“我姐妹不就你腳邊嗎?”宮女一邊說着一邊蹲下身憐惜地自地上抱起那具僵硬可怕貓屍,撫着貓屍身上已經沒有光澤毛髮道:“噓,別生氣,我很就帶鄧太醫下來陪你們。”
看到這一幕,鄧太醫簡直就是心膽俱裂,他一生行醫,死人看得不少,但像今日這樣詭異情況卻還是頭一糟見。難道……難道那宮女根本不是人,而是貓靈變,要來索自己命?
彷彿是爲了印證鄧太醫這個想法,四周倏然響起比剛纔加淒厲大聲貓叫聲,連番驚嚇鄧太醫再也受不住,癱軟地上語無倫次地衝懷抱貓屍緩步走來宮女叫道:“不關我事,你別害我,是……是年貴妃bi我下毒,她bi我,我實沒辦法,你們要索命就找她去。”
“就算是這樣,你也是幫兇,同樣該死!”宮女說到這裡,猛地將貓屍往鄧太醫跟前一遞,嚇得他兩眼翻白,幾乎要暈過去。
“一切都是年貴妃主意,我是被迫,求你們放過我!”鄧太醫被嚇得老淚縱橫,趴地上不住求饒。
“這麼說來,毒是貴妃命人下二阿哥茶中,然後栽贓給熹妃?”一個略微低沉聲音突然出現御書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