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堯?不行,皇上明知道他……”允祥激動反對,然後面聲音卻是漸漸小了下去,並且漸漸露出動容之色,“難道皇上是想讓……”
果然,胤禛接下來話證明了允祥猜測,“戰場上,什麼可能xing都有,主帥被殺也不是沒有事。”
胤禛這是想借刀殺人,借兩軍交戰之機,讓敵方殺了年羹堯,以胤禛眼下對年羹堯恨意,想出這麼個狠毒法子並不奇怪,允祥只是擔心,一旦主帥被殺,對士氣會有極大影響,萬一嶽忠祺不能很好穩住軍心,那麼要付出代價就是大敗,如此一來,便有些得不償失了。
再者,年羹堯爲主帥,輕易是不會衝鋒陷陣,他上次被羅布藏丹津設計,再交戰肯定會格外小心。
當允祥將這些顧慮告訴胤禛時,胤禛並沒有太過擔心,反而意味深長地道:“只要這人死了,就不會有人去追究他是怎麼死,爲什麼而死,明白嗎?至於說士氣,大可以等戰事勝利之後再讓年羹堯死,只要一切看起來合乎情理就行了。”
允祥眼皮一動,明白了胤禛意思,所謂死於敵軍之手不過是一個說法罷了,真正做起來並不需要拘泥於什麼,一旦叛亂平定,年羹堯便沒有了利用價值,到時候再死便於大局無礙了。
“晚些,你去見一見嶽忠祺,朕要扶他做這個西北大將軍,也要看他能力如何,還有究竟是忠於心朕還是忠心於年羹堯。”
“臣弟自會去辦,只是萬一嶽忠祺有二心,豈非壞了皇上計劃,倒不若派個死士去辦。”允祥不無擔心地說着,此事關係重大,實冒不起險。
“你忘了朕手下那麼多密探嗎?”胤禛冷然一笑,寒意眼底涌動,“若他敢有二心,朕便讓他去地府陪年羹堯,一個嶽忠祺可不會像年羹堯那麼棘手。”
“四喜,傳朕旨意,西北郭羅克叛亂,軍情緊急,讓年羹堯後日就出發,不許耽擱。另外,他不是要看年氏嗎,就着他明日進宮相見吧。”
“是,奴才這就下去傳旨。”四喜聽到了胤禛也與允祥交談,卻一個字也不多敢說,只恭謹地退下去傳旨。
“慢着。”允祥突然喚住將要離開四喜,對胤禛道:“皇上,糧草一事還沒解決,冒然讓大軍巢敵進殺,只怕……”
“難道大軍待這裡就不需要動用糧草嗎?”胤禛瞥了他一眼又有些發狠地道:“既是怎麼都要用,那麼就糧草耗之前設法平定叛亂。此期間,朕會設法自全國各地調糧,確保前錢糧草無缺。”
當旨意傳到輔國公府時,年羹堯震驚可想而知,沒想到郭羅克竟會趁自己離開時叛亂,實可惡。
不過對於後日就要讓自己起程聖旨,倒是沒多少抗拒,畢竟軍功纔可換來榮華晉升,相信只要平定了郭羅克,皇上定會封自己一個異姓王。
四喜望着眼前多少帶些興奮年羹堯,隱約猜到了他想法,卻是不住搖頭,真不知該說他自大還是愚蠢。
因爲自大而送掉性命,跟先帝與皇上身邊這些年他見得多了,年羹堯不是第一個,相信也不會是後一個。
“轅門外炮響三聲如雷震,天波府走出我這保國忠城。”暢音閣戲臺上,已經演到穆桂英出征,身穿戰甲,頭帶壓鬃金冠女戲子唱着出征戲詞。
凌若正看得津津有味,忽感覺有人坐了自己身邊,轉頭看去,卻是吃了一驚,訝然道:“皇上,您怎麼過來了?”
“朕去承乾宮找你,宮人說你與惠嬪來了暢音閣,朕便過來瞧瞧,倒是沒想到你點了這齣戲。”胤禛目光有些迷離看着戲臺上女子,記得以前葉秀唱得是好,只可惜,她絕了自己路。
“臣妾一時想不出看什麼戲,記得皇上以前喜歡這齣戲,所以便點來瞧瞧,倒是不錯。”說到此處,凌若忽好奇地道:“臣妾只知皇上喜歡看,卻不知皇上爲何喜歡呢?”
爲何,只因她喜歡罷……
明明往事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年,他也發誓再也不想起,爲何心還會有抽痛感覺,始終不能徹底忘掉嗎?
長長吸了口氣,他帶着一絲不由衷笑意道:“太久了,而且又是這麼小事,朕早就忘了。”
凌若雖覺他笑得有些奇怪,卻沒追問下去,而是道:“皇上既然來了,不若看完再走吧,您近難得坐下來歇會兒。”
胤禛搖頭道:“不了,朕還有許多事,只是突然想你了,所以來看看你,馬上就要走。”
“這麼急?可是出什麼事了?”凌若緊緊盯着胤禛神色,果然發現他眼底那一抹沉重。
“是啊,青海熟羅克又叛亂了,這些人真是一刻都不讓朕消停,朕已經讓年羹堯後日出發平定叛亂。他那頭一出發,朕這裡便要忙了,如今京城糧食不夠,要從江南調;大軍一動,糧草必要隨行,到時候光是運送糧草就要許多人,朕得設法去調到多糧食來才行。”擡手,凌若臉上輕輕撫過,溫言道:所以,朕有一段時間不能來看你。”
“國事要緊,皇上不用掛心臣妾。臣妾只是擔心皇上一時間去哪裡調這麼多糧食來,萬一調不到話,豈非要引發朝局動盪?”一想到這裡,凌若臉都白了,人不能忍受是便是餓肚子,士兵也一樣,一旦沒吃……凌若簡直不敢相像下去。
“別擔心了,這些事朕自會處理,區區一個郭羅克還動不了大清根基。”戾氣胤禛臉上閃過,“再說如今秋稻差不多該收割了,等這些糧食繳收上來,戶部負擔便會輕一些。”
胤禛說話時候,凌若腦子一直飛地轉着,努力想要替胤禛減輕一些擔子,倒是真讓她想到一個辦法,“皇上,臣妾本不該議前朝國政,但臣妾想到一個法子,也許會對皇上有幫助也說不定。”
胤禛濃眉一挑,道:“你管說就是,朕向來是不限制你。”至於戲臺上演什麼,他早已沒了心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