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你也幫着他說話。”這樣說着,那拉氏卻沒有任何不高興意思,想是小寧子話正好討了她歡心,瞥過一直沒說話三福時,目光一閃道:“三福,怎麼今日這麼安靜,一句話也不說?”
三福沒想到那拉氏會指名叫自己,愣了一下方擡起頭賠笑道:“回主子話,奴才正想皇上那頭出了什麼事呢,奴才聽說十三爺、十七爺還有幾位相爺及兵部尚書都去了乾清宮呢。”
被他這麼一說,那拉氏也沉默了下來,半晌方喃喃道:“兵部尚書……難道是青海那邊出事了?明明才聽說小勝了一場啊。”
小寧子連忙湊上去道:“主子,要不要奴才去乾清宮打探一下?”
三福冷冷道:“蘇公公與喜公公嘴都很嚴,不該說話任你怎麼套都不會吐露一個字,還是別自作聰明得好,否則給主子惹了禍回來看你怎麼收場。”
小寧子訕訕地低頭道:“師傅教訓得是,是徒弟考慮不周,下次不會了。”
不等三福再說,那拉氏已道:“好了,你也別說他了,畢竟是剛入內殿侍候沒多久,許多事都想不到。”
既是那拉氏開了口,三福自然不會再多嘴,只是瞥過小寧子時,眼裡忌憚之色多了幾分。
那拉氏並未注意這些,只是想着三福剛纔話,不論怎樣,看這架式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侍候那拉氏歇下後,剛出了內殿,小寧子便趕緊追上三福,討好地將剛纔那封紅包呈到他面前,“師傅,這是徒弟一點心意,請您收下。”
三福睨着那封紅包,以一種帶着諷刺口吻道:“你剛纔不是說要拿回去供起來嗎,怎麼一轉頭又說送咱家了?你是想讓咱家被主子責怪嗎?”
小寧子一聽這話立時慌了神,趕緊道:“徒弟絕無此意,只是一心想孝敬師傅,再說這事師傅不說,徒弟不說,主子又怎麼會知道呢。”
不管他怎麼說,三福都沒有收下那封紅包,爲免小寧子繼續糾纏,道:“你心意咱家明白了,紅包還是好生拿回去收着,你宮中攢些銀子也不容易。”
見三福執意不肯收,小寧子只得道:“那徒弟改日弄幾罈好酒來孝敬師傅。”
三福頷首,小寧子離去後,他對不知何時來到身邊翡翠道:“你怎麼看?”
翡翠撐開傘遞給三福,緩緩道:“他比你懂得討主子歡心,雖說才這麼些日子,但主子已經漸漸開始信任他了,你要當心他,他這種人,爲了上位任何手段都使得出來。可能前一刻還對你百般討好,後一刻已經背地裡捅刀了。而且你以前曾爲難過他,他怕是會對你懷恨心。這世道,小人才是難防。”
“就怕防不住啊。”三福嘆了口氣,露出些許挫折之意。
“防不住也得防,否則他早晚害死你。”翡翠神色凝重說着,“還有,往後主子面前該討好還是要討好,哪怕有任何不滿也別露出來,我瞧着今日主子問你那句話已經有些不滿了,幸好你及時轉移了話題,沒有讓主子深究下去。”
三福顯得有些詫異,“連你也瞧出來了?”
“我還看出你對小寧子不滿。”翡翠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又道:“而且我相信主子也能看得出來,所以你真要當心了。”
三福點點頭,神色越發凝重,站了一會兒道:“好了,你去歇着吧,昨夜幾乎沒睡過,我也得去前頭守夜。”
翡翠確實困得不行,打了個哈欠道:“總之你記住我話,主子如今xing子不定,千萬不要大意了。”見三福要走,她又叮嚀道:“看這雨勢,今夜是不會停了,你自己小心一些,別被淋着了。”
感受到翡翠對自己關心,三福心中一暖,不由得握住翡翠手,情真意切地道:“虧得有你,否則這宮裡日子可真不知該怎麼熬。”
掌心傳來溫暖與宮中慣有冷漠截然不同,翡翠甚至升出一種希望可以一世相握感覺,可是現實卻不允許她如此,以一種慌張語氣道:“你趕緊放手,萬一被人瞧見可就麻煩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四下張望,雖說此刻外頭沒人,可難保不會突然走出一個來,萬一被人看到她與三福這樣拉拉扯扯,然後傳到那拉氏耳中,她簡直不敢想象會有什麼樣後果。
三福也明白這個道理,無奈地鬆開手,帶着幾分感慨道:“若宮中允許對食該有多好,咱們也不用這樣偷偷摸摸。”
翡翠何嘗不做此想,兩人皆想彼此有個依靠,只是宮規無情,而那拉氏又極其反感宮人對食之事,所以他們事是絕對不能被第三個人知道。
“罷了,別想這些了,咱們心下明白就好。”扔下這句話,翡翠急急離去,再不走,她怕自己會忍不住難過。明明就是喜歡,卻不能光明正大一起,連偶爾送件衣服過去,也要趁夜半無人時分,還提心吊膽怕被人發現。
她身後,三福面容黯淡地搖搖頭,執傘深一腳淺一腳往外走去。
且說凌若那頭,離開坤寧宮後她並未直接回承乾宮,而是與瓜爾佳氏一道陪着溫如言去了延禧宮,準備那裡用晚膳,也好熱鬧一些,中途還叫了裕嬪耿氏,她倒是沒拒絕,與弘晝一道過來,如此,再加上溫如傾,滿滿坐了一桌,雖說不及坤寧宮時那般人多,但勝少拘束,反倒是用得高興。
席宴上,溫如傾是話說,常惹得衆人發笑,好不熱鬧,待得晚膳撤下後,衆人圍着炭盆說說笑笑,直至夜深時分才各自散去。
這樣歡喜笑鬧年初二這日戛然而止,一則消息從前朝傳遞到了後宮,也讓宮中衆人明白了胤禛昨日匆匆離去原因――準葛爾起兵叛亂!
這樣消息令衆人震驚莫明,涵煙不是剛剛去和親嗎,按理此刻差不多剛剛走到準葛爾,怎得一轉眼就叛亂了,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