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之後,允祥以違反軍紀,不聽指揮爲由,下令所有參與哄搶士兵一律杖責五十,哄搶兇那些人當場行刑,剩下,礙於葛爾丹軍隊隨時會再度襲來,先行記下,待得戰役平定之後再行刑。
隨後,允祥與宋可進整肅軍隊,嚴律不許再有哄搶之事,有士兵激動地指出,他們拼死拼活,冒着生命危險與敵軍作戰,可得到餉銀層層苛刻之後卻少得可憐,根本不夠養家餬口。允祥經察屬實後許諾,只要此戰得勝,回朝之時,定然向皇帝進言,犒賞大軍。但有一個前提,就是必須要守軍紀服軍令,否則殺無赦。
五月初,葛爾丹重整軍隊,再次襲來,可是兩路大軍巍然不動,任他怎樣衝擊都無濟於事。一日就這樣過去,夜間當準葛爾大軍軍帳中休息時,清兵突然來襲,雖然葛爾丹早有準備,但如此兇猛來勢還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損失慘重,而這一次,他故計重施卻未能奏效,錢財固然好,但也要有命享受才行。
這一次,準葛爾大軍遭到了前所未有慘敗,元氣大傷,連夜退出五十里,之後因爲軍心已亂,是節節敗退。葛爾丹見難以再討到好處,含恨退走。
此次叛亂,終得以平定,遠京城胤禛接到奏報後,長長地出了口氣,他登基以來大危機終於得以熬了過去,這段時間內憂外患,他承受了難以想像壓力。
五月後一日,允祥與年羹堯率領大軍回到京城,允祥兌現了他諾言,向胤禛進言獎賞每個士兵二十兩銀子,胤禛因爲打了勝仗,龍心大悅,同時也體諒士兵辛勞,應允了他要求,由允祥全權負責此事。
左右路大軍因此事而歡呼雀躍,以往朝廷獎賞不是沒有過,只是經過層層剝削,二十兩銀子到他們手裡能有個五兩就不錯了,可是這一次沒有任何苛扣,實實二十兩銀子。
相反,年羹堯那邊對此就顯得淡漠了許多,甚至還有微詞傳出,說將士外出生入死,朝廷居然才賞二十兩銀子,實小器。
通過暗探口,胤禛聽到了這些話,思忖一番後,命暗探立刻去西北調查。若是將領不將二十兩銀子放眼中尚且情有可原,但那只是普通士兵,一年兵餉纔多少,居然也這樣囂狂,可見他們這羣幾乎可以算年羹堯親兵軍士,平常拿到手餉銀絕對不止幾十兩之數。
除了軍士之外,胤禛對允祥、年羹堯、宋可進幾人也進行了封賞,封允祥爲鐵帽子王,世襲罔替;封年羹堯爲一等輔國公,賜三眼花翎;封宋可進爲昭勇大將軍,餘下者按功封賞,當中值得一提是凌若弟弟榮祥,他也這一次平叛當中,因戰功晉爲參將。
而允禩、允禟二人,因爲之前吃了敗仗,所以這一次封賞並無他們份,且一回京便立刻卸了他們所有職務,並沒有任何再次啓用打算。
允禩兩人心有不甘,但如今權利握胤禛手中,由不得他們說半個不字,允知道此事後,氣得直罵胤禛不講道義,需要是就將他們兄弟拉出去,不需要時,就過河拆橋,實可恨得緊。
胤禛待年羹堯多番優厚,他竟由不知足,要求對他所帶兩萬軍士另行獎賞,以慰他們千里奔波之累。
胤禛初時不允,畢竟同爲平定準葛爾之亂士兵,若一邊多賞,另一邊肯定會有怨言。但年羹堯多番請求,言詞強硬,令胤禛頗爲不喜,雖終答允了年羹堯要求,卻也加深了剷除年羹堯決心。
回京之後,照例要京中留一段時間,這期間,年羹堯自恃功高,驕橫跋扈之風日甚一日,甚至胤禛面前也行止失儀,御前箕坐,無人臣禮。
朝中數位大臣先後上奏彈劾年羹堯,胤禛都以年羹堯立下大功爲由,不予追究,而這令得年羹堯誤以爲胤禛依舊信任倚重自己,行事越發沒有規矩。
與之相對還有年氏,因兄長之功勞,她後宮驕狂甚,全然不將皇后放眼中,晨昏定省也是數日難見她來一次。至於宮中其他嬪妃,凡稍有不敬者,一律嚴懲,這般雷霆手段,令衆嬪妃敢怒不敢言。
朝堂、後宮,皆是年氏一家獨大,眼見皇帝對此置之不理,羣臣憂心不已,長久下去,誰來遏得了年家之勢。
而這還不是全部,六月初,年羹堯上折,請求胤禛早日冊立太子,以穩國本;胤禛留中不發,年羹堯又連續上折數封,之後養心殿侃侃而談,逼着胤禛就立太子一事表態。
年羹堯對於自己此刻連立兩功,卻依舊未被封異姓王一事耿耿於懷,但是不論他怎麼旁敲側擊,胤禛都沒有鬆口。年羹堯無奈之下只得作罷,但他一心想爲家族掙一個無人可及榮耀,而太子之位無疑要比異姓王寶貴百倍。
年羹堯始終還是天真了,胤禛既連一個異姓王都吝嗇給,又怎麼會捨得拿出太子之位。
朝堂之上,胤禛與百官心裡都明白,年羹堯所謂立太子,無非是想立三阿哥弘晟爲太子,唯有弘晟成爲儲君,年家地位纔是真正穩如泰山。
年羹堯話音落下後,允祥第一個開口道:“皇上如今春秋鼎盛,立太子未免言之過早。”
年羹堯不以爲然地道:“太子乃是國本,自是越早冊立越好,當年先帝爺不是早早就立了太子嗎?”
年羹堯當着胤禛面提起廢太子,令胤禛本就不怎麼好看面色越發陰沉,盯着與允祥爭論不休年羹堯一言不發。
相交於年羹堯肆無忌憚,允祥許多話不能放明面上說,是以表面看來,倒是年羹堯佔了上風,正自洋洋得意之時,一直緘默不語張廷玉終於說道:“輔國公一片忠心,爲國爲民,實令我等欽佩,只是冊立太子事關重大,需要從長計議,何況眼下皇上有四位阿哥,立哪一位也需要慎重考慮,不是三兩日便能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