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重陽節,上午芙蘇妮一般都是進宮過的,下午纔會回孃家,今年確實上午就過來了,還真是讓豐盛額也吃了一驚。
他看了一眼九阿哥,說:“宜妃娘娘那裡……”
九阿哥說:“額涅今天稍感風寒,有些睏倦,我們去請了安就出來了。”
“咦,那大阿哥呢?”
九阿哥頓了一下,糟糕,兒子還在宮裡呢,這個謊有些說不通啊。
芙蘇妮圓道:“弘晏說是要給他瑪姆做點心,下午我再派人去接他。”
豐盛額就道:“大阿哥真有孝心。”
九阿哥暗暗擦了把汗。
一路走到書房,富善正在書桌前揮毫舞墨,三人靜靜走到他身旁,凝神觀看。
富善寫的是王維的《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獨在異鄉爲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見富善寫完,九阿哥讚道:“瑪法這字鐵畫銀鉤,入紙三分,真是好字!”
富善擡頭,驚喜道:“芙兒就來了?奴才見過九爺。”
芙蘇妮說:“瑪法想念二叔了?”
海林如今升任了一等侍衛,康熙外出巡視,他也隨行護衛,如今還未回京。
富善自嘲的笑了兩聲,說:“這人越老啊,就越思親。你二叔已經多年不曾一起過重陽節了。”
康熙基本上每年夏天都要巡視塞外,大多都是在九月中下旬纔回京,因此,海林也就許多年不曾在重陽節待在家裡了。
芙蘇妮上前,幫富善把桌面上的筆墨紙硯收好,輕聲說道:“恐怕還要再勞煩二叔幾年,汗阿瑪身邊也不能沒有咱們的人。”
富善面色就爲之一肅,看了看芙蘇妮,又看了看九阿哥,說:“你們這是……”
芙蘇妮笑道:“正事一會兒再談,孫女給瑪法和瑪姆帶了親手製作的點心來,瑪法,您趁新鮮趕緊吃吧,回頭孫女還要給瑪姆送去。”
芙蘇妮從冬雪手中的食盒內拿出一碟果凍,用油紙托起一個核桃大小的,裡面有菊花花瓣的果凍,遞到富善面前,笑吟吟的說:“這一個是菊花口味的,裡頭還加了水果,瑪法嚐嚐可好吃?”
富善笑道:“芙兒做的哪有不好吃的?”
他淨了手,捏起那枚果凍,放到嘴裡一口就咬了一半,細細品味:“唔,這裡面的果肉是什麼水果?太香甜了,彷彿有一股冷氣從心裡散發到全身各處,體內所有的燥熱都瞬間平息了,實在是舒坦!”
富善說着,又把另外一半吃了下去。
芙蘇妮又趕緊托起已給裡面有桂花的果凍,送到富善面前,說:“瑪法再嚐嚐這個桂花口味的。”
等富善吃了桂花口味的,芙蘇妮又遞給他一枚茉莉花口味的,仔細的看着他一點不剩的將三枚長壽果都吃了下去,芙蘇妮才鬆了口氣,笑着問:“怎麼樣?好吃吧?”
“嗯,好吃,特別的好吃!瑪法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點心。芙兒你還沒說,這點心裡的果肉是什麼果肉?”
“是水蜜桃,我用特殊的方法,從夏初一直保存到現在。”
富善砸吧了兩下嘴,說:“夏天的時候,我怎麼不覺得桃子有多好吃?”
芙蘇妮笑道:“那是那會兒桃兒多,您當然不覺得了,現在也不是出桃兒的季節,您吃起來自然就覺得更新鮮,更香甜了。”
不過是一口吃的,富善也就沒有深究,笑着點頭:“倒也是這個理兒。不過芙兒,明年多保存一些桃兒。”
芙蘇妮就笑着“哎”了一聲。
把九阿哥丟下,芙蘇妮又去後院兒,把三枚長壽果用同樣的法子,哄着喜塔臘氏吃了下去。
想着二老能夠再增壽九載,芙蘇妮心裡就踏實了起來。
用了午飯,富善將兒子、長孫和九阿哥夫妻兩個留了下來,幾人待在書房裡,書房外,富善的心腹奴才守着門,不讓任何人靠近。
富善敲了兩下桌面,說:“芙兒,你今天上午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芙蘇妮微微一笑:“就是瑪法所想的那個意思。”
富善看了一眼九阿哥,說:“你們這是決定了?”
九阿哥鄭重的點頭:“決定了!”
富善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笑出滿臉的褶子:“好啊!好啊!”
前幾年,富善還覺得,九阿哥和自己孫女都沒有奪嫡之心,也就是宜妃和五阿哥在那裡一頭熱,沒想到今天,兩人卻給了他一個驚喜。
這幾年,隨着太子日漸失寵,隨着太子一系受到多次打壓,朝臣們也都有了私心。
尤其是和皇子有聯姻的,更是都想要成爲最後的勝利者。
舒穆祿家這幾年也在斟酌,九阿哥有沒有機會,值不值得舒穆祿家下場。
而九阿哥這幾年的表現是真的不錯,在諸位皇子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不僅好幾項提議都讓人驚豔,且他和其生母宜妃,都深受康熙寵愛,這就更難得了。
有能力,又有聖寵,舒穆祿家的幾位主事人一致覺得,九阿哥值得支持!
只是前幾年,九阿哥表現得對那個位置沒有絲毫的興趣,所以富善也就沒有行動。沒想到如今九阿哥卻是想通了,這叫富善如何不歡喜?
誰不希望自己的家族出一個皇后,生一個流着自己家族血脈的皇帝,像佟家那般權傾朝野呢?
芙蘇妮道:“所以,咱們在汗阿瑪身邊,必須得有一個信得過的人,倒不是爲了要掌握什麼,但至少不能讓別人有機可乘。”
歷史上,對於康熙的死有很多種說法,而其中,雍正弒父奪位的說法最受民間野史的歡迎。
康熙去世時,守在他身邊的正是四阿哥的鐵桿心腹隆科多。
不管歷史真相如何,芙蘇妮都不會允許到時候再出現這樣的情況!
富善讚許的點頭:“芙兒說的對,皇上身邊,必須得有一個咱們信得過的人。”
海金說:“阿瑪不是說,年後準備讓二弟外放嗎?”
做康熙的侍衛,三品的一等侍衛就已經到了頭,還想再網上升的話,就需要實際掌兵了。所以富善之前考慮着,準備把小兒子外放,讓他掌掌兵,鍛鍊鍛鍊。
富善擺擺手:“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在咱家沒有培養出其他能夠近身護衛皇上的人之前,只能先委屈着老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