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之後,天氣漸冷,乾清宮裡也升起了幾盆炭火。
雖然康熙有芙蘇妮孝敬的赤陽蛛絲布,不覺着冷,但到底習慣了,且房間裡空蕩蕩的,不點幾個火盆,總覺得太冷清。
只是康熙平素喜食肉,少食蔬菜,便有些三高之類的毛病,再被炭火之氣這麼一催,這天奏摺披着披着,他就身體搖晃兩下,朝旁邊摔去。虧得樑九功眼疾手快將他扶住,纔沒有讓他摔到地上去。
樑九功緊張極了:“萬歲爺這是怎麼了?來人,快去請太醫!”
樑九功扶着康熙到後頭軟榻上躺下,又給他蓋上了被子,緊張的問:“萬歲爺覺得哪裡不舒服?”
康熙艱難的道:“朕的頭,暈沉沉的。”
樑九功便急忙站到康熙身後,爲他按摩太陽穴和頭皮。
不多時,方太醫就氣喘吁吁的趕了過來,一進門就跪下:“微臣方中寧拜見皇上。”
樑九功急忙道:“方太醫快請給萬歲爺看看,萬歲爺覺得頭暈。”
方太醫深深吸了幾口氣,調整了一下呼吸,這才坐到軟榻前,爲康熙診脈。兩隻手都診過,方太醫道:“皇上,您這是氣血上涌,直衝百會穴,犯了頭疾了。微臣先給您吃一丸藥,再給您扎兩針。微臣這鍼灸的手藝到底沒有王太醫好,只是王太醫今日未當值,之後還得請王太醫來爲皇上定下鍼灸的方略纔是。”
康熙“唔”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方中寧雖然在鍼灸一道上比之王士衡要稍差一些,但也算是個中高手了,給康熙稍稍減輕一下頭疾卻還是做得到的。
康熙吃了藥丸,行了針之後,也覺得好了些,半坐起身,輕嘆道:“朕老嘍!”
樑九功忙道:“萬歲爺龍精虎猛,哪裡老了?”
康熙笑着搖搖頭,雖然他比許多五十多歲的人要顯得年輕力壯,但他的年紀始終在那裡擺着,尤其是今天冬天,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是要差上許多了。
方中寧忍不住勸道:“皇上,您也是平素裡吃的肉太多,吃的蔬菜少了些,這才容易犯頭疾。若是您能把每日食肉和食菜的量對調一下,頭疾肯定能少犯許多。“
康熙擺手道:“若真如此,生活還有什麼趣味?”
樑九功忙道:“方太醫這話是忠言逆耳,萬歲爺可聽一聽吧。這樣,從今兒開始,每一餐,萬歲爺少吃一口肉,多吃一口菜,等適應了,萬歲爺再少吃兩口肉,多吃兩口菜,慢慢調一調。”
康熙皺了皺眉,但是看到樑九功一臉的擔憂,還是勉強點了頭:“也罷,那就試試。”
樑九功就高興得手舞足蹈,馬上派人去御膳房,調整今後的食譜。
康熙今天宣太醫一事,不多時就被各路有心人知曉了,只是並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九阿哥這天回府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
芙蘇妮見了,柔聲問:“爺今天怎麼了?可是誰有惹你生氣了?”
“爺聽聞,今日汗阿瑪宣了太醫。爺心裡有些不忍。”九阿哥看着芙蘇妮,欲言又止。
“爺是想要向汗阿瑪坦白麼?”
九阿哥低語道:“咱們能夠享受健康,汗阿瑪卻是要受病痛的折磨,爺心裡實在是難受。”
芙蘇妮柔柔的看着九阿哥,她爲九阿哥能夠保持一個誠摯、質樸的孝心而感動。
輕輕依偎近九阿哥懷中,芙蘇妮說:“如果爺實在要說,妾身不會阻攔。”
九阿哥掙扎了一下,還是嘆了口氣,說:“還是等妖域具現出來之後,再看情況吧。”
芙蘇妮便道:“那妾身今天晚上進宮一趟,給汗阿瑪祈福一番。”
九阿哥摟着芙蘇妮的手緊了緊:“芙兒,謝謝你。只是,乾清宮守衛森嚴,你過去無妨麼?”
芙蘇妮笑道:“乾清宮那些侍衛雖然厲害,但還不至於能發現妾身,爺就放心吧。”
九阿哥緊緊的抱着芙蘇妮,悶着聲音說:“芙兒,謝謝你。”
芙蘇妮回抱着他,拍拍他的肩。
晚間,芙蘇妮悄悄潛入皇宮,找到康熙的臥室。他今日頭疾犯了,便沒有叫人侍寢,倒也免了芙蘇妮的尷尬。
芙蘇妮也沒有走進康熙的臥室裡間,只是在外間施展了“鸞鳳翔”、“元夕夢”、“迴雪謠”等技能。
睡夢中的康熙似乎也感覺到了身體的輕鬆,原本皺着的眉頭也鬆了開來。
第二天起牀,康熙感覺渾身輕鬆,竟是有一種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力的感覺。他心裡有些驚奇,方中寧的醫術何時有這麼好了?
用過早膳之後,方中寧和王士衡來給康熙診脈,方中寧先診,摸了摸脈象,方中寧有些驚疑不定:“不過一夜,皇上的脈象卻是好了許多。”
康熙笑道:“朕也覺得渾身舒坦了不少。”
王士衡摸了脈之後,說:“還有幾處經絡不是很通暢,待微臣給皇上行一次針。”
接連三天,芙蘇妮每天晚上都會進宮給康熙祈福,三日之後,康熙的身體就痊癒了。
然而,讓芙蘇妮感覺奇怪的是,明明康熙的身體已經沒問題了,但他還是每天都召見兩位太醫,讓許多人都遊移不定。
芙蘇妮將這事給宜妃還有九阿哥說了,宜妃沉聲道:“皇上心中怕是有什麼算計。”
九阿哥若有所思的道:“這幾日,太子和大哥那邊似乎都有些異動,他們兩家的奴才,和乾清宮的人來往得更頻繁了,明珠府上也是門庭若市,恐怕是在商議着什麼。”
宜妃嘆道:“皇上也是知天命的人了,在歷史上諸多的皇帝當中,也算是長壽的了。說不得什麼時候就……這都是很有可能的。此番皇上接連好幾天都宣召了太醫進宮,恐怕他們都在揣測皇上的身體情況。”
宜妃冷笑道:“皇上恐怕是想用這件事來考驗大家對他的忠孝之心呢。”
九阿哥萬分慶幸的道:“幸而有芙兒在,咱們能夠知道最真實的情況。要不然,恐怕也要和其他兄弟一樣,茫然失措了。”
宜妃笑道:“所以說,咱們現在是穩坐釣魚臺。老九,你現在啥也不管,每天只需要進宮請安表現孝心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