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馬車上,九阿哥問芙蘇妮:“岳父岳母跟你說什麼了?”
今天他一去,就被富善拉着下了半天的棋,他就知道,海金和富察氏肯定是有事情要跟芙蘇妮說。
芙蘇妮一手點在下巴上,望着九阿哥說:“爺,您先給妾身笑一個。”
九阿哥不明所以的對她露出一個微笑,芙蘇妮又道:“爺再擺一個威嚴的表情。”
九阿哥就板着臉,做出一副嚴肅的樣子來,芙蘇妮又道:“再來一個邪氣的。”
九阿哥勾起一邊嘴角,眼睛微微眯起來,芙蘇妮就捧着心倒在了車廂上,喃喃道:“爺真是帥我一臉血……”
九阿哥聞言又是得意又是好笑,伸手把芙蘇妮撈到懷裡,揪了揪她的鼻子,說:“芙兒神神叨叨的在幹嘛?”
芙蘇妮哀怨的瞥了他一眼:“爺現在可是香饃饃呢,佟家的,瓜爾佳家的,郭絡羅家的,都在打您的主意呢,除了這幾家的,恐怕還有更多的秀女,也想伺候您呢。”
九阿哥失笑:“芙兒吃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爺心裡只有你一個,其他女人爺是看也不想看一眼的,她們心裡怎麼想,與爺何干?芙兒且放心吧,額涅會幫忙解決的。”
“佟家和瓜爾佳家還好說,郭洛羅家呢?”
九阿哥淡淡的道:“郭絡羅家有了額涅還不足夠嗎?有額涅在,郭洛羅家還能再享有百年的富貴。爺反正除了芙兒誰也不要的,等弘晏、弘昳長大後,若是郭絡羅家有足夠優秀的秀女,自然可以擡舉他們,若是配不上弘晏和弘昳,爺也不會因爲他們是爺的母族,就委屈兒子們。”
“至於額涅那裡你就放心吧,額涅心裡也很清楚,她至少還能庇佑郭洛羅家一百年,既然如此,又何必現在就惡了你?惹惱了芙兒,纔是最不合算的。”
芙蘇妮嘟着嘴道:“只要一想到那麼多女人都在覬覦爺,妾身心裡就不舒服。”
九阿哥只覺得一顆心都被脹滿了,芙兒吃醋的樣子最可愛了,他將一個吻落在芙蘇妮的額頭上,說:“覬覦芙兒的人又能少了?爺心裡還不是不舒服。”
芙蘇妮就捧着臉,嘆了口氣,說:“怪只怪我和爺都太優秀了。”
九阿哥噗的一聲笑了出來:“爺就是喜歡芙兒這一點也不謙虛的樣兒。”
回去之後,芙蘇妮就把這屆秀女的名冊要了一份過來,又派人按照名冊前往打探,尤其是幾個世家大族,更是芙蘇妮重點關注的對象。
幾日後,瑞親王府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你是說,四川巡撫年羹堯攜妻女來訪?”
芙蘇妮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很是吃驚,她看向九阿哥,說:“爺,年羹堯不是四哥的門人麼?他這時候不帶着妻女去四哥府上道謝,跑咱們這裡來做什麼?”
年家是在廢太子一案之後,被康熙劃給四阿哥的,前兩日,年羹堯剛被升爲四川巡撫,四阿哥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剛聽說年羹堯升官的時候,芙蘇妮還在那裡幸災樂禍,說明年小年糕進了四阿哥府,到時候四阿哥府上就熱鬧了,一個歷史上據說很受雍正帝寵愛的女人,會徹底改變四阿哥後院的格局。
然而芙蘇妮沒想到,年羹堯不去跪舔四阿哥,卻是跑到九阿哥這邊來了。
九阿哥沉吟片刻,道:“這年羹堯還是有幾分能耐的,不管他有什麼打算,先見一見再說。”
九阿哥去前院接見年羹堯,奴才們把年夫人和年小姐請到了後院。
“奴才葉赫那拉氏年氏給瑞親王福晉請安,福晉萬福。”
對於年夫人和年小姐,芙蘇妮都很感興趣,她笑着叫了起,又賜了坐,然後就打量着年夫人和年小姐。
年夫人葉赫那拉氏是清朝最著名的詞人納蘭性德之女,也就是納蘭明珠的孫女,她是一個姿容秀麗的女子,只是眉宇間有些淡淡的憂鬱,身材有些單薄。聽說年夫人和年羹堯成婚多年,未有所出,或許是因爲這個原因,才讓她神情憂鬱吧。
至於年小姐,也是一個弱質纖纖的女子,容貌生得極好,可以說是芙蘇妮見過的少數幾位排的上號的美人了,和八福晉的豔麗截然不同,她的氣質淡雅清冷如空谷幽蘭,偏偏眼神中卻透露着驕傲,倔強。
這是一位美麗而有性格的女子。
芙蘇妮讚歎道:“久聞年夫人知性美麗,年小姐姿容絕代,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年夫人微微笑道:“福晉纔是真正的姿容絕代,小妹她遠遠不及也。”
年氏抿了抿脣,很不甘願的承認,九福晉的確從各個方面來說,都要比她更出色。
芙蘇妮看了年氏一眼,沒有錯過她眼底的不甘,她笑道:“年夫人過謙了,依我看,年小姐的姿色,當是本屆秀女之中的第一人了。”
年夫人謙遜的笑道:“小妹也就是模樣生得齊整些,因打小被父兄寵着,有些過於天真、單純,哎,奴才和老爺都擔心將來她嫁了人可如何是好。”
芙蘇妮腦中靈光一閃,原來年家也看上了九阿哥啊!怪不得要帶着妻女登門呢!
芙蘇妮不接茬,轉而道:“聽說年大人新晉了四川巡撫,汗阿瑪如此看重,想必將來前程似錦啊。真是羨慕四哥,門下有這樣得力的奴才。”
芙蘇妮意味深長的看了年夫人一眼,你們家是不是搞錯了?眼放着你們的主子不去攀附,反而吃裡扒外的看上了我家爺,是不是有些過了?
年夫人面色微微有些尷尬,只不過一瞬就又恢復了正常,她欠了欠身,說:“年家原本是直親王門下奴才,前些日子皇上大刀闊斧的調整,這才分到了雍親王門下。奴才一家一向和直親王親厚,直親王又最是看重瑞親王,奴才一家自然也就希望能夠和瑞親王親近親近,還望福晉不要嫌棄。”
年夫人這話卻是在向芙蘇妮解釋,不管是葉赫那拉家還是年家,都是大阿哥一黨的,雖然如今被人爲劃給了四阿哥,卻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心裡還是親近大阿哥的。而大阿哥很看好九阿哥,所以他們家也希望能夠和九阿哥建立良好的關係。
而年氏,就是他們推出來的加深和九阿哥之間關係的紐帶。
芙蘇妮自然不會接納年氏,她淡淡一笑:“年夫人恐怕還不知道汗阿瑪的性格,他老人家最喜歡的就是奴才順從,若是奴才順從聽話,汗阿瑪自然不吝賞賜,可若是奴才想要違逆他的想法,那等待他的就只有雷霆之怒了。”
呵呵,康熙把你們年家劃到四阿哥門下,就是想要削弱大阿哥的勢力,加強四阿哥的勢力,又如何能容忍你們再跑到九阿哥這邊來?
你們想死只管去死,可不要拉着自家!
年夫人面色微微一變。老爺說,雍親王是被絕了希望的人,一輩子頂天了也就是個親王了,將來若是能得到從龍之功,再立下其他的功勞,或許還能得一個鐵丨帽丨子丨王,可那是很難很難的事,大清現在可不是開國之初了,鐵丨帽丨子丨王怕不是隨意就能封賞的。
就算能吧,那也就到頭了,一個鐵丨帽丨子丨王說厲害也厲害,可遠不能給予老爺想要的一切。
老爺想要位極人臣,只能從未來的皇帝手中獲取,而雍親王,這輩子也不可能登基稱帝!而餘下的皇子,除開太子之外,也就只有瑞親王最有希望了。
這不僅是年家的看法,也是直親王的看法,更是葉赫那拉家的看法。
所以,小妹如何能送給雍親王做妾?姿容絕代的小妹,只有嫁給瑞親王,才能爲家族帶來最豐厚的利益!
年夫人垂下了頭,說:“小妹是家中唯一的女孩,深得父兄的寵愛,老爺也常說,只要小妹能過得好,年傢什麼都可以付出的。老爺也時常教導小妹,到了夫家,就一切要以丈夫爲天,不能耍小性子,行爲舉止都要符合自己的身份,不逾矩。”
年夫人就差說,只要九阿哥娶了年氏,年家就爲九阿哥驅使了,就差說年氏會乖乖的當好她的側福晉,不肖想別的了。
芙蘇妮呵呵一笑,這話誰信誰是二傻子!
知道了年家的打算,芙蘇妮對她們就沒好臉色了,芙蘇妮望着年氏,說:“前些時候,四嫂生辰的時候,還曾說,府上小阿哥太少了,想要給四哥多納幾房妾室呢。年小姐如此出身,一個側福晉的位置是少不了的,年小姐又如此貌美,若是到了四哥府上,定能恩寵不斷的。”
年氏的臉頓時就白了一分,她用力的咬着下脣,心中滿是屈辱感。
誰要嫁給四阿哥?誰不知道四阿哥的生母是個曾經得過瘋病的?誰能保證四阿哥往後不會得瘋病?誰能保證四阿哥的孩子不會得瘋病?
她嫁給誰都可以,就是沒考慮過四阿哥!
九福晉簡直是欺人太甚!不想讓九阿哥娶她也就罷了,爲何還要如此羞辱於她?
哼,九福晉不讓她嫁給九阿哥,她還就偏要嫁給九阿哥不可了!
九福晉是比她美,可也比她年長十歲!等她年華老去的時候,自己還正是最美麗的時候,她相信,自己絕對有機會從九福晉手中分得九阿哥的愛的!
年氏低垂着頭,害怕自己的表情泄露了自己心中的恨意。然而她並不知道,她的那點小動作根本就瞞不過芙蘇妮。
芙蘇妮看着年氏,輕笑一聲,這位歷史上有名的雍正皇帝的皇貴妃,如今也不過就是個小孩子,還不懂得收斂自己的感情呢。
年夫人輕嘆一聲,知道這算是芙蘇妮表明態度拒絕了。
她看了一眼年氏,心說,也怪不得九福晉要拒絕,小妹的容貌氣質雖然不及九福晉,卻也差不多太多,九阿哥和九福晉大婚已有十餘年怕是對九福晉已經有些膩了,若是這時候小妹進府,一則新鮮,二則姿色也不差,很有可能會奪取九福晉身上的寵愛。所以九福晉纔會如此堅決的拒絕,若是小妹姿色再差一點,恐怕九福晉反而會答應了。
不過小妹若是姿色差,那也就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了……
現在,也只有看老爺那裡能不能說動九阿哥了。
對此,年夫人心裡還是抱有很大希望的。男人嘛,哪個不是喜新厭舊的?更何況他們年家的勢力可不差,娶了小妹,不僅能得到一個美人,還能得到年家的支持,這麼好的買賣,就不信九阿哥會拒絕。
然而等她出門,和年羹堯匯合之後,就知道事情恐怕沒有她想得那麼簡單,因爲,年羹堯的臉色並不好。
“爺?”
年羹堯用眼神制止了她,說:“回家再說。”
年夫人和年氏一路忐忑的回到家,才知道,九阿哥竟然也拒絕了!
年夫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怎麼會?爺是不是說錯了?小妹的名聲京裡的大戶人家想必都是知道的,再有年家的底子在那裡,爺又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四川巡撫,九阿哥但凡有一點野心,都不會拒絕咱家的婚事,難道,他真的對那個位置一點心思也沒有?不,我不相信!”
年氏捂着臉,哭個不停:“二哥,今日之辱,我是一定要討回來的!要不然,我嫁給太子好了,太子能夠廢而後立,可見皇上對他的恩寵非同一般,與其在九阿哥身上下注,還不如就在太子身上下注!”
“糊塗!”年羹堯斥道:“咱家一直是直親王的人,如何能改弦易轍去投太子?就算咱家想投,人太子也不會相信咱!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
大阿哥和太子一直就是死對頭,哪怕現在大阿哥明確表示不再競爭皇位,然而幾十年積累下來的怨氣,豈是這麼容易就能散的?不管是大阿哥還是太子,都不可能放下心中的芥蒂。
他今天帶着妻女去拜訪九阿哥,那也是知會過大阿哥,並且得到大阿哥的同意的,如若不然,他是萬萬不敢踏出這一步的,除非大阿哥在之前的廢太子一事中,像十四阿哥那樣被圈禁了,他們年家纔有可能重新選一位主子。
然而如今大阿哥不過是失去了繼位的可能,卻依然是手中握有實權的親王,區區年家,豈敢背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