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雨遲遲沒有停下,無奈兩人只好冒雨趕路,終究是在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趕到了另外的城池:天涼城,天涼城就在京城的西面,與京城接壤,也是十分繁華的一座城市,只要再走過五座城池就能到達南疆了。
一面在新落腳的客棧歇下腳,還沒來得及拍去身上的雨水,影素就在心中默默的計算着距離苗疆的距離。
齊冥思卻是出去置備些乾糧了,她們也不打算在這久留,歇下一晚明日就重新出發。
正在影素想要從包袱裡拿出乾淨的衣物換上時,突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等到她反應過來,腦海裡就只剩下一個念頭:“自己竟然着了道了。”
迷糊中影素彷彿聽見有人冷笑了一聲,隨即有什麼堅硬的東西狠狠敲在腦後,只覺得眼前一黑,影素就這樣暈過去了。
等到醒過來的時候,影素的第一反應卻是感到又冷又餓,而且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綁着,動也動不了。顯然綁架她的那人也知道自己是會武功的,所以才把自己綁的嚴嚴實實的,這倒是讓影素有些鬱悶,這樣來說自己要逃脫的難度可是加大了不少。
現在天已經大亮了,影素睜眼能看到的就是樹枝,密密的松樹和柏樹遮去大片藍天,影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綁架自己的人往哪裡去了,更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眼下天色大亮,定已經是白天了,她身體一向很好,照理來說應該只是昏迷了一晚,可是影素也不知道那歹徒有沒有給自己另外下什麼藥,所以時間倒是不能確定,只希望沒有耽誤太久,她還要急着去找蠱王給承歡解蠱呢。
隨即又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順利的逃過一劫呢,等到自己逃出去了再說吧。
影素想不明白會有什麼人綁架了自己卻又不露面,思來想去還是沒有結果,影素只好放棄,轉而想辦法佔據有利局勢。
側耳傾聽,耳邊有水流的聲音,一陣風吹過來冷得影素直哆嗦,雖然動彈不了,但是還能移動下眼珠,能看到左邊臉旁只是是一蓬枯草,右邊臉畔卻是一堆土石。再遠的地方影素就一點也看不到了。
影素腹中飢餓,不免得頭暈眼花起來,心想自己現在不知是到了何處地方,也不知冥思有沒有事,就算冥思無事,拿出令牌來搜救,等到他們一寸一寸地搜過來,只怕沒有好幾日是不行的。
若是等不到救援的軍隊搜尋而來,我便就此餓死了,那也真是太可憐了。影素不知爲何,此刻卻是有了閒心來胡思亂想。
正在這樣想的時候,突然一角衣袍突兀出現在我左邊,影素斜着眼睛看了半晌,卻發現只是普通的黑衣袍子的一角,心中不免腹謗:虧得我費力了老半天,卻只看到這麼個黑漆漆的袍子,沒有一點用處。
來人一聲不吭,只是默默的站在影素身邊,影素絲毫不能動彈,心中也不免害怕。此人行事幹淨利落又小心謹慎,現在自己落在他手裡,不知道他會怎麼樣折磨我,想到這裡影素這麼多年心中第一次出現害怕。
要知道自從爹孃慘死之後自己一路雖然艱險,但很少有害怕的時候,像如今這種動也不能動任人宰割的情形還是第一次。
可是害怕歸害怕,影素
心裡也明白害怕是沒有用的,心一橫,倒是無所畏懼了,此人把自己抓來不知是何意圖,但要殺要剮都隨他去了。
過了許久影素卻也沒聽到動靜,卻忽然聞到一陣陣誘人的香氣,見那黑衣人始終不同自己說話,影素本來想繼續閉着眼睛,可是誰料到那香氣委實誘人,終於忍不住偷偷睜開眼。
這才發現原來就在自己臉旁擱着一包羊肉,羊肉這種東西影素平日是從來不吃的,覺得羶味太重,可之前着急着趕路從來沒能好好吃一頓,又連晚飯都沒有吃過,今日更是不知昏了多久,早就腹中空空。這包羊肉如今擱在旁邊,一陣陣的香氣徑直撲鼻而來,那種又想吃又討厭的感覺讓影素心中一陣難受。
尤其是此時還發現自己的肚子還不爭氣,正在咕嚕咕嚕地亂叫。
可是影素的手被綁着,此時思考着吃與不吃的問題倒也是多想了,她無論如何是不會出聲去求那個黑衣人的。
沒想到沒等影素央求,那個黑衣人突然將影素手上的繩索挑斷了,看着挑斷繩索的方法,影素也知道這人肯定是一個高手,只怕自己在他手上也討不得半分好,怪不得他敢把自己的手上的繩索給解開。況且那腳上的繩索還繫着呢。
影素倒是自顧自的把腳上的繩索也給解開丟到一邊,這才掙扎着爬起來,仔細的打量着那個黑衣人。
一眼望去卻是大失所望,這人不僅穿着一身黑,臉也用黑布給着了起來。
這裡似乎是河邊,因爲影素剛開始就聽到流水的聲音。現在望去四處都是枯黃的葦草,遠處還有不知名的水鳥淒厲的怪叫聲,風吹過樹林,一陣寒意砭人。再配合着這個全身黑的黑衣人,簡直像是恐怖故事的背景。
影素看着那包羊肉,暗自吞了口口水,卻慢慢活動着手腕,心裡琢磨怎麼樣才能逃走。這個黑衣人給我吃食,想必一時半會兒不會殺我,他定然是有所圖謀,可是怎麼樣從他身邊逃走卻是一個大問題,以他的武功,只怕自己要逃走很是困難。
那個刺客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終於開口說話了:“逃,挑斷腳筋。”他說話甚是簡短,沒有一點音調起伏,聽上去十分怪異,好在影素還是聽懂了。
他這是在威脅在自己要是敢逃,他就會挑斷自己的腳筋。不過影素可不怕,這人頂多是威脅自己,要是真的不把自己的安危當回事,就不會給自己食物了,反正一時半會也餓不死人。
這麼一想影素就捧起羊肉來,開始大快朵頤。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餓極了,影素竟然覺得這羊肉也沒有平日那樣難聞,仔細問問還有些香味,肉質也是極爲鮮美。
影素一邊大嚼羊肉,一邊說道:“你爲什麼要抓我?我認識你嗎?你綁着我是想要幹什麼?……”
出宮之後影素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僅性格開朗了些,連話也是多了起來。
影素興沖沖地吃着羊肉,滔滔不絕地問了半晌,那刺客卻是應也不應,直到影素把羊肉都吃完了,他還是一聲不吭。
影素再一次觀察着他的衣袍,卻發現就是極爲普通的黑衣布袍,實在看不出有什麼不同。
這個時候那個刺客卻拔出劍來,指着影素,淡淡地道:“既然吃飽了,上路。”
原來那個羊肉卻是最後一頓,就像犯人砍頭前的牢飯,總是會給犯人吃飽的。影素心中心中竟然突然想起了這些,明知黑衣人不會和自己搭話,還是說着:“不管你有什麼事,就儘管衝着我來好了,我也不會怕你。”
那刺客冷冷瞧着我,影素突然又想起一個人來,說着:“你只管帶我走,就算你把我就這樣殺了我也不怕,會有人替我報仇的。”
影素卻是此時想起了若風,雖然不知他現在所忙爲了何事,但他若是知道了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會替自己報仇的。
影素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對若風如此自信,但還是直覺的覺得若風就是這樣的人。
那刺客也根本不爲影素的話所動,手中的長劍又向前遞出兩分。影素嘆了嘆氣,但還是順從的依照黑衣人的指示往前走,她倒是要瞧瞧這黑衣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那黑衣人卻又像是突然改變了主意,冷冷地問:“你還有何遺言?”
“遺言倒是沒有。”影素忍不住嘆了口氣,這黑衣人不說話就算了,還像這樣變幻莫測的,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被他逼瘋的,這樣看來,早死晚死也沒什麼區別了,“要殺便痛快點就是了。”
那刺客眼珠冰冷,似乎沒有半分的情緒,只是說道:“你倒是個有膽量的人,你放心,我這一劍下去定然痛快。”
影素卻忍不住說道:“你不知道的我的優點可多了,反正今日不被你殺死我來日也是要化爲一抔塵土,還不如就此了斷,也免得和你呆在一起自己也變成了個木頭”
那刺客不再說話,手腕一動,便要刺出長劍,影素卻突然又叫:“且慢。
那刺客冷冷瞧着影素,影素說道:“既然我都是要死了,你能不能摘下面巾,讓我瞧瞧你的樣子。省得我死了之後,還是個稀裡糊塗地,我可不想就這樣當個冤死鬼。”
影素原本這句話就是瞎扯,那刺客也明白,明顯不耐煩了,又將劍刺出了幾分。
影素知道這刺客是要動真格的了,連忙說道:“且慢!臨死之前,能不能讓我吹首曲子。這隻怕是自己最後一次吹奏了。”
影素原本也只是胡亂的拖延時間,壓根兒都沒指望黑衣人能夠答應,誰知這刺客竟然點了點頭。
影素腦中一團亂麻,四處思索着主意如何逃走,只求着拖延一刻是一刻。
影素見黑衣人答應了,就在在袖中摸來摸去,裝作找樂器,卻發現自己摸到了一樣東西,當下也沒有半分猶豫,突然一下子就抽出來,揚手一揮就盡數向刺客臉上灑去。
影素摸到的東西原本是一些香料,平日裡喜歡這個味道就隨身帶着了,那些香料又輕又薄,被風—吹就全向刺客臉上飄去了。
這香料的氣味特別,那黑衣人定然會以爲是什麼毒粉迷藥,躲聲避開這樣自己也可以拖延一些時間逃走了。
不過此人的功夫當真了得,影素隨手揮的那些香料被他袖上勁風所激盪,都被遠遠被揚出,別說這只是香料不是毒藥,就算是毒藥只怕也沾不到他身上半點,不過用影素要的就是他這一揮手的時機,等這黑衣人一揮影素便趁機彈出另一樣東西,卻是隻鳴鏑,遠遠飛射上天,發出尖銳的哨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