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一個女子輕柔的呼喚聲。
“是黛妃啊,有何事?”傅絕不由得一愣。
茯黛似水柔情的目光落在親暱依偎的二人身上,脣邊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不着痕跡地將眼底的失落掩蓋,“黛兒聽說皇妃回來了,所以特此去看望,卻聽宮人說皇妃在這裡散步,所以就匆匆忙忙趕過來,沒想到皇上也在這裡,不知有沒有打擾到皇上的雅興?”
“沒事,你和言兒是姐妹,朕怎麼會怪你呢。”
“芷珊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我聽說你中箭受傷了,你沒事吧?”茯黛拉着芷珊的小手有些緊張地把芷珊給打量個遍。
“你是……?”言芷珊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這個有些陌生有點熟悉的人兒。
“我是茯黛啊,芷珊,你不會連我都忘了吧?我們可是一起在醉仙樓長大的好姐妹呢!”茯黛一臉的詫異,原來芷珊失憶的傳聞是真的,連她都不記得了。
“茯黛?”芷珊看着眼前這個想一朵蘭花般清雅出塵,幽靜溫婉的女子,不由心生出幾分好感,原來……她還有姐妹的呀?醉仙樓?聽上去好像風月場所之類的地方就是她以前生活的地方嗎?而她又是怎麼變成飛上枝頭變鳳凰成了皇妃的呢?她已經答應了絕,以前的事不再多問,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她還是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想要探究過去的心情……
“絕,你不是還有國事要處理嗎?你去忙吧,我想和茯黛聊聊。”言芷珊衝着傅絕笑道,將眼底那一抹狡黠掩飾得很好。
傅絕略微遲疑,繼而淡淡道,“也好,黛妃你可要好好陪言兒。”
“恭送皇上。”茯黛點頭欠身道。
“黛妃不必多禮。”傅絕扶起茯黛的行禮,遂即湊到她耳邊輕聲落下一句話,“黛妃只需記得,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就行。”
茯黛整個人一愣,遂即便明白傅絕的意思了,淺淺一笑,“黛兒明白,黛兒一定會好好照顧芷珊的。”
“我沒事啊,哪需要什麼照顧,只不過呢,整個皇宮太大了,我怕我會迷路的,有你這個姐妹陪着我,那麼我就不用擔心了。”言芷珊不禁感到欣慰,原來她並不是一個人,她還有茯黛這個姐妹。
望着傅絕漸行漸遠的背影,茯黛心裡有些苦澀,在他的眼中,她到底算什麼……
“怎麼了?”言芷珊看着茯黛的目光還停留在傅絕離開的方向,不由得疑惑。那樣的眼神,怎麼看都有點無奈。
“沒——沒什麼。芷珊,你好不容易纔能化險爲夷,死裡逃生,下次別再不說一聲就走了,我會擔心的。”茯黛努力揚起一絲微笑,認真勸道。
“嗯嗯。”言芷珊心想着或許茯黛或許會知道些什麼,她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就只有從茯黛下手,她牽着茯黛的手漫步在御花園,半響,她琢磨了很久要怎麼開口,前思後想後小心翼翼問道,“你可以跟我講講以前的事情嗎?我怎麼死裡逃生了?”
“這個……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茯黛娥眉微蹙眼神閃躲回答道,她一眼便看出來了。這讓言芷珊更加篤定茯黛真的知道些什麼,甚至有意在瞞着她什麼。
“哦……那你總知道我以前住哪裡吧,我剛回宮坐了幾天的馬車有點兒累了,想洗個澡休息休息。”對於茯黛的隱瞞,言芷珊也不失望,她並不急,反正有些事情,該知道的遲早會浮出水面。
“瞧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巧兒一聽說你回來了,早就準備好了熱水呢。”
“巧兒?”
“巧兒是你的貼身婢女,你走了之後她在宮裡沒少受欺負,我見這丫頭心細又乖巧,我就讓她暫時來我宮裡了,現在你回來了這丫頭可高興了。”茯黛始終微笑着解釋道。
“哦。”這一刻,言芷珊才重新意識到一點,她是傅絕的妃子,茯黛也是傅絕的妃子。那麼,她們之間就不會有什麼隔閡嗎……姐妹之間什麼都可以分,但男人是不行的。
她們之前是怎麼相處的,難道就不覺得彆扭嗎?
一路上,她沒有再多問些什麼,她不知道怎麼和眼前這個溫婉如玉的女子相處,她說什麼,她也只是聽着,時不時地迎合幾句,竟覺得有些生疏。不知不覺她們已經來到傾顏宮。那個在宮外探頭探腦巴望的小宮女便是巧兒吧。
“娘娘,你總算回來了。真是太好了,巧兒準備好了熱水,你一定累了。”
言芷珊推門而入,屏風之後,熱水氤氳,花瓣漂浮浴池之上,透着淡淡清香,是她喜歡的味道,笑道,“謝謝你,巧兒。”
“娘娘千萬別這麼說話,能伺候娘娘是巧兒福分……”見芷珊這麼客氣,巧兒反而感到忐忑,在她眼中,她不過是地位卑微的婢女,伺候主子那是天經地義的,以前娘娘對人總是淡淡的,心裡藏着心事,誰也無法靠近,更不會對她這樣純粹的笑,怎麼這次回來之後就變了。
“茯黛,謝謝你陪我,我先去洗澡了。”
茯黛繡帕遮住脣角,抿嘴一笑調侃道:“跟我還說什麼謝呢,你好好休息吧,若是把你累着了傷着了皇上可不知會怎麼心疼了。”
“呵呵,我又不是瓷娃娃哪有那麼容易就受傷,有什麼好擔心的?”言芷珊不禁失笑,而耳邊卻突然間響起一段模糊不清的對話……
“呵呵,我又不是瓷娃娃,有什麼好擔心的?”
“朕到希望你是瓷娃娃,這樣我就可以時時刻刻將你牢牢握在手心。”
“我不會走了,就算你推開我,我也不會離開你了。”
這一刻,言芷珊的心裡感到一陣異常的溫暖安心。她在心中默唸道,“絕,你護我若此,我一定不會負你的。”
須臾,送走了茯黛,言芷珊終於鬆了一口氣,卸下繁重的衣裳,正要洗浴,卻見巧兒還在。
“你怎麼還在啊?”
“娘娘你以前不喜歡有人伺候着,所以我都是在一旁等候着娘娘洗完的啊。”
“哦,是這樣的啊……”言芷珊癟了癟嘴,想來這是宮裡規矩,也沒有再爲難她。她放好脫下的外衫,卻見一把精緻銀白的匕首的送衣服間滑落。她將它拾了起來,若有所思。
“巧兒,你知道這把匕首的來歷嗎?”醒來之後,她就發現了這把匕首,還有脖子上的那個小三角形的錦囊。她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還是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巧兒木訥地搖頭。半響,巧兒又道,“但是巧兒以前見娘娘經常望着這把匕首發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應該是娘娘很重要的東西吧,娘娘一直都是隨身攜帶的。看來娘娘真的失憶得不輕啊,連自己的東西都不認得了。”
“很重要的東西……”言芷珊小心翼翼地解下脖子上的紅繩將錦囊和匕首放在一旁,甩開心中的疑惑,向浴池中央移去,讓自己的頭如雪嫩白的身子一同漸漸沉入浴池之中,想要冷靜下來。
胸口那個位置的箭傷已經好得差多了,可是那道疤痕卻反反覆覆地泛着隱疼,那麼是一種由內到外的疼。
感受着水漸漸浸入七竅,她的呼吸變得微弱,她的世界彷彿靜止了,腦海不禁閃過一個模糊不清的畫面。
風沙卷地,她被吊在城樓之上,多麼的悲傷、無奈,可是她的口中卻還在念着什麼。
一片悽惶,風沙將殘忍帶刺的話語吹到她的耳邊。
“笑話!區區女子,竟然拿來要挾朕的‘雪霽蒼狼軍’,簡直愚不可及!”她竟覺得那人的語氣,竟比蕭瑟的北風還要滲骨冰寒,“來人,拿箭!”
直到那個在視線中朦朧的之人,瀟灑的拉弓放出那一箭,她那顆心也漸漸沉入着無邊的黃沙之中,只有絕望,空洞……
“咳……咳……咳咳……”瞬間她從那段幻覺之中清醒,這一閉氣差點把自己的小命給斃了……言芷珊從餘悸之中驚醒過來,腦海中始終反覆那一句話……
那就是她的仇人嗎?是他害得她差點死掉與傅絕生死分離的嗎?所以,她纔會一想到這裡,胸口就止不住地抽痛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