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兒?走個路都能摔個四腳朝天的?”領路小將轉身低嗤道,“都快到了,不能讓王爺久等!快點……不然王爺怪罪下來你我可擔待不起。”
“是是是——”言芷珊緊跟而上,沾滿炭灰的手在臉上又使勁兒揉了一把,心道,“這下總不會被認出來了吧——”不過,手上因故意摔倒而磨傷了皮,微疼。此等自毀形象又自殘之事,以後還是少幹爲妙……
鈥王營帳燈火通明,自是較一般士兵營帳精緻華麗太多,即便夜祈鈥並不常在營帳休憩。
一襲蔚藍色箭袍夜祈鈥斜躺几案旁,手掌竹簡兵書翻查。
“稟王爺,人帶到了。”
“嚴三見過鈥王——”
“免禮,本王只問你打聽一人,你可瞭解牛大黑此人,聽說你和他走得近些。”夜祈鈥放下書簡隨口問道,並沒有興趣望一眼跪在面前的人兒。
原來,他是要打聽大黑,芷珊心底大石總算落了地,可是夜祈鈥堂堂鈥王打聽一個小兵做什麼?“回王爺,大黑這人樸實熱心雖相處不過數日但是多少對他有些瞭解,不知王爺想知道什麼?”
“本王問你,牛大黑這人平時有沒有什麼詭秘行跡?”
“沒有啊,大黑一向是循規蹈矩,還尋得了水源,立了功被晉升爲隊長,從沒見他有什麼可疑行跡……”雖不知道夜祈鈥爲何會這樣問,芷珊依舊從容應聲。
“罷了,本王知道了。”夜祈鈥瞭然一揮手。他也只是以防萬一隨口問問,看來果真是九哥想多了。眸光不覺瞥見跟前之人渾身骯髒的塵土,不由鄙夷,“你下去吧。”
“是。”如得了大赦,芷珊樂然輕步迅速踏出營帳,生怕夜祈鈥一個反悔把她叫住。
已是夜色微涼,剛到軍營不久對於營中的佈局還不甚瞭解,言芷珊四處張望,似乎竟然有了迷路的傾向。一路沒頭沒尾地瞎晃也不知道到了哪兒。
“啊——”突然轉角處,撞上一個不明物,更確切的說是一個人,幾分堅硬幾分冰冷,芷珊卻被反彈一屁股跌到地上。
“哪來的小兵,見了王爺還如此莽撞!”有人出聲斥責。
“無礙——”那人聲音很清冷,卻讓芷珊心底頓時泛起陣陣漣漪,是他——是他!無法說清心裡什麼感覺,低垂的腦袋瞬間怔住。
見芷珊還僵在地上,夜瀟凌淡淡問道,“你沒事吧?”目光不由得落在她瘦削的身上一掃而過。
“沒——沒事。”言芷珊故意加粗了嗓音,耷拉着頭踉蹌起身。心底萌生一種想要逃離的衝動,可不能讓他見到她現在這般狼狽的樣子……
“以後小心點。”夜瀟凌眸子清冷卻並未看向她,銀面下的薄脣微動,繼而提步繞過她而去。
錯身而過,芷珊提撒腿就向前奔去。
一步——
二步——
三步——
“慢着——”忽而身邊又想起那熟悉而清冷的嗓音,不大卻如此清晰,讓人頓時停下了腳步。
夜瀟凌忽而轉過身來,望向那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瘦削身影,冰眸沉疑,不知道爲何,竟然莫名的覺得眼前渾身污穢的魯莽小兵有幾分熟悉,薄脣輕啓,“你是哪個營的?”
“回戰王,伙頭營。不知王爺有何吩咐?”芷珊僵在原地背對着聲音的源頭。
“……”夜瀟凌沉默須臾,心道,“這小兵竟然背對着他講話卻有幾分膽量。”殊不知她未曾回頭正是因爲她沒有勇氣面對他。
“沒事了,你去吧。”冰眸流轉已不復遲疑,白羽長袍在空中一甩,背對着她大步抽身離去。
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她猛然間回首卻只能見到夜瀟凌正漫入轉角的衣衫。
那一刻,她的心底竟然似有什麼猝然間隕落般幾許空涼,落寞。他到底是沒有認出她來——
一瞬不明所以地失落,言芷珊這次是真心地垂着頭,四處晃盪也不想回營裡,只想找個無人的地方洗掉這一身污穢,遂即縱身向長空揮袖而去。
夜涼如洗,郊外的秋霜含露,野外依稀有些許蟲鳴。繁雜的叢林間傳來窸窣地聲響,忽而傳來兩人突兀的談話,似是男子的聲音,毫無預料的撞進了芷珊的耳際。
“最近城中可有異動?聖物打探的怎樣了……”那聲音甚是耳熟,惹得她不禁頓足,她發誓她不是有意偷聽的……
“主人,屬下無能還未能拿到戰王夜瀟凌手上的‘四象乾坤圖’,……”
男子低沉一笑,“夜瀟凌爲人謹慎他的身豈是一般人可以近得了的,‘四象乾坤圖,覆以乾坤以蓋世,圖四方,逆蒼穹,歸天元,天人者得之’……‘四象乾坤圖’乃天下霸者皆覬覦之物,傳聞得‘四象乾坤圖’者得天下,此等傳言之物,竟然真實存在,是以近日才得知此物竟已落入他的手中。此物如斯神聖,他必然是將之珍藏於隱秘之處亦或是隨身攜帶……”
‘四象乾坤圖’,什麼東西?芷珊噤聲,不自覺地隱秘在叢林中,聽得模糊,欲向前移,腳下不經意挪了挪步子,腳下被溼漉的地一滑,發出“噝噝”窸窣聲響……
“什麼人!”
啊——糟糕!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