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在懲罰他,還是懲罰她?
如果不是魏子良來請她,難道他便是要一直不見她,到最終讓她來後悔自己的無情嗎?
看着寢宮中那被疼痛所折磨的男子,歌木蓮心口猶如被千萬把刀穿插而過的疼痛,幾乎就要令她窒息了。
“娘娘。”魏子良輕聲喚她,心知這樣的皇上令她動容了。
好在這份動容,並不晚。
一聲輕喚,帶回歌木蓮走失的理智,轉頭看了一眼魏子良,在他萬分堅定的目光之中,她輕聲踏入那有他所在的地方。
她的到來,順帶着一抹獨特的芬芳,沁入人的心扉,瞬間讓寢宮之內所有人退了下去。
他始終低垂着頭,耳邊的呼吸都帶着輕微的血腥之氣,那不能被掩蓋的味道,和太過灼熱的視線,終是在片刻之後,令他擡起了頭。
原以爲這種想念不過是自私的體現,到此刻才清楚,這根本就是一種拿刀剜他血肉的疼痛。
一直清楚她身邊會出現其他男子,但他卻不能去做些什麼,只因爲這身體的疼痛已是脫離他的掌控之內。
“歌兒——”他輕聲喚她,笑着開口。
在她飛身撲入他懷中的那一刻,亦是用力的將她摟緊在懷中。
身體卻因爲不堪受力,整個倒進了身後的牀鋪之中。
“皇上!”
她驚呼,瞬間因自己太過魯莽的舉動而羞澀了容顏,急忙之中將他扶起在牀邊坐好。
“朕無礙!”他開口,即便疼痛,臉上卻是笑着。“朕便是知曉你會自己回來。”
看着她爲自己而擔憂的神情,龍曦心中亦是淡淡的笑,這一刻即便身上再多的疼痛又有何干系。
“是!妾回來了。”本就在公孫揚說了之後,她便是要回來的,卻不想仍舊是耽擱了太久。
“回來就好。”他笑道,而那笑卻是掩蓋不了他的蒼白。
歌木蓮看着,輕身將自己容納進他的懷中,“皇上,歇息吧。”
她赫然伸手點住他的穴道,讓他瞬間倒進牀鋪之中,顫抖的雙手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平在牀上。
又是不甘如此的,趴在他身邊,細細地看着他昏睡的容顏,那不復以往的蒼白,不停地讓她落下淚來,卻是無聲。
其實她也是很愛哭的,只是時常的不敢哭泣,怕那樣便是顯得太過悲傷又悲哀,這是生存在這個時世最要不得的,也是那個世界最要不得的。
久而久之,竟然連笑,都變得奢侈。
可這一切,都因你而改變了不是嗎?難道在經歷那麼多之後,你便是要甩手不要我了嗎?
緩緩從牀上起身,歌木蓮毅然走向寢宮之外。
輕一弦和魏子良正在外面等候,見她出來,都顯得十分驚訝。
“輕一弦,本宮命你備血靈芝讓皇上服用。”她冷聲開口。
剛剛那一幕,她自是清楚聽下,雖不知龍曦執意不服用血靈芝爲何?卻是到如今已是不可顧及。
這樣的命令,着實是輕一弦此刻最想要聽到的,但若是如此一來,豈非是要將皇上的一切努力付諸東流?
那皇后娘娘又該如何是好?
……
另一邊。
穆子彥的謀劃一直都是萬無一失的,可這次他碰到的卻是歌木蓮,以着他對她多年的瞭解,他以爲這個女人可以如其他人一般很好對付。
但是,很顯然,他錯了,且是錯的相當離譜。
看着自己身上的傷,和被起來的雙手,身體的動彈不得,令他太過清楚的知曉,自己在她面前時是多麼的無能。
這一次,這疾走的一步,到如今當真是連他都不清楚,到底最終會以何種局面收場?
冷色的眸子在四處掃過,眼前驀然一抹黑影落下,單膝落在他跟前。
“主人。”來人開口道,剛想上前,便是被他給阻止了一切動作。
“無需管我。”他冷冷開口,這一次既然是賭了,那麼即便慘敗而歸,他也會駐守到最終。
“我身上有一封信,拿去給他,其他的事,暫且不動。”
穆子彥再次下令之後,便是讓人離去。
此時,房間之內再次只剩下他一人,倒在地上形式狼狽的等待着些什麼。
與此同時,房門之外,一人在聽此言之後,快速離去。
……
南鳳國,皇宮。
威嚴的男子坐在高位之上,看着眼下的一干重臣,面露凝重之色,卻唯獨在許久的沉靜之後,皆是無人開口說些什麼。
北宇之事已是在衆人耳中傳開,到如今已是分不清真假,但血琉璃丟失卻是真的。
他已經前往庫房查看過,血琉璃確實已經不在其位上。
那麼,難道真的是北宇串通錦國,想要謀害南鳳國皇位?
顯然這其中定是存在其他隱情的,威嚴赫赫的男子在經歷多變之後,早已對一切疑心深重,而今更是不可能去相信這撲風追影的謠言。
“衆位對此事有何看法?”北堂緩緩開口,眉宇之間皆顯凌厲。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作答,畢竟這是關乎太子名聲的大事,說的得擋便是好,若是不得擋,那便是要殺頭的大罪。
頃刻間,所有人皆是低下頭去,不敢言語。
而此時,南鳳國的新任丞相周博文卻是開了口。
“回稟皇上,這件事可大可小,但依微臣所見,太子定然不會以一己私利而謀害南鳳國。”
此言自是入了北堂之心,他聽言,自是點頭道:“恩,朕亦是這麼認爲,但這件事仍是要徹查,若是查出南鳳國中存有奸細,定不輕饒!”
他凌厲的眼一一掃向在場所有人,迫使得他們一一低下頭去,不敢言語。
……
北之瑤知道北宇被抓起來之後,整個人都是意料之中的驚恐,對於他的下場,她幾乎早有所料,但卻是想不到竟是如此之快。
而這幾日她皆是在驚怕之中渡過,因爲一直怕聽到北宇死去的消息,她便是一直躲在住處沒有出門。
而今幾日過去,現實已是不能允許她再去逃避什麼,她走了出來,在無盡的壓力之下,在刑部外走動之時,卻不想竟是見到
了那張久違的面孔。
蒼月,北宇的太子妃,這個女子竟是會出現在錦國,還是在這樣的時間裡。
種種猜測瞬間在北之瑤心中升起,而更多是卻是令她不敢置信。
“你說,你怎麼會在這裡?”在不引起人注意的樹林之中,北之瑤冷聲質問。
此時,蒼月聽言卻是冷冷一笑。
“爲何我不可在這裡?本宮身爲南鳳國太子妃,而今太子遭受牢獄之災,本宮身爲正室又豈能坐視不管。”
她言語之中皆是凌厲,與往日的她根本是判若兩人,北之瑤不清楚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何事?
但這一刻,看到了這樣的她,她又實在不想去計較些什麼?畢竟往日裡北宇對於她的欺負,是人所能見的。
“哥哥已經被抓起來,我勸你還是儘早回南鳳國,勿要留在此地,遭受殺身之禍。”北之瑤冷冷勸誡。
卻不想遭到的卻是蒼月的一番嘲弄,“這話應是本宮與你說吧?南鳳國兩位貌美如花的公主,皆是受難於錦國,不知皇上會不會很是傷心?”
她笑道,看着北之瑤瞬間慘白的容顏,那太過絕美的模樣,瞬間讓她心中覺得萬分刺眼。
“你說什麼?”北之瑤雙脣顫抖的問。
卻是在聽到蒼月的回答之後,近乎崩潰。
……
慕容蘭溪住進深宮小築之後,歌木蓮首次前去看望她,卻是在這樣情急的時刻。
太多事已是不能不去管,而她也必須要前來這一趟了。
“太后,妾請求您回到斕月殿,宮中不可無人掌管,朝中諸事亦是需要您來處理。”
歌木蓮雙膝跪地,眉目低垂的請求。
素雅清幽的婦人見此情景,終是心生嘆息,“歌木蓮,哀家說過不想再管理後宮之事,而今你已是後宮之主,若是還要推託,怕是要人覺得你太過無能。”
她言詞不客氣道,面容之上已是一片冷凝,不過幾日便是多人前來,着實是不想讓她得以清靜。
“這錦國誰若有能力掌管,便是誰管,哀家對於此事繁瑣之事,已是淡漠。”見她不言語,慕容蘭溪又道。
“太后,皇上重病,難道對此您就一點也不擔心嗎?”
爲人父母者,難道當真忍心看到自己的骨肉受難,而不管不顧嗎?
緊緊閉目,在久久得不到答案之後,歌木蓮緩緩從地上起身,心中的疼痛是爲了龍曦眼中的清冷。
倘若曾經她不明白,龍曦何故如此喜愛孤身自處,那麼現在她完全清楚了。
因爲這是慕容蘭溪給的,也是作爲一個帝王該要學會的。
……
回到雍華宮時,歌木蓮整個人都是失魂落魄的,久久的沉靜在慕容蘭溪太過絕情的言語之中,不能回神。
待回神之時,她突地恍然,原來這樣的絕情竟是如此的熟悉。
那不就是曾經的她嗎?
“娘娘,血靈芝已經準備好了。”輕一弦見歌木蓮到來,沉聲開口。
“喂皇上服下,不管用什麼辦法。”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歌木蓮緩緩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