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三人視線交會,燭光之下,神色皆是一閃。
“尊聽先生指示。”
撇開了對時世的玩世不恭,兩人對望一眼之後,對眼前之人鄭重抱拳一禮。
……
夜色清透,錦國的天氣依舊較爲冰冷,時好時壞,偶爾還會下些小雪,將地面染成一片潔白,人踩在地上留下一個一個清晰的腳印。
人若能處在事非之外,觀看這面前的一切,也是十分歡快的。
廂房之內,女子坐在窗前嬌顏絕美,神情恍惚之間,雙眸始終望着院中獨自盛開的白梅陷入深思。
“王妃,天涼微寒。”
須臾,一丫鬟拿着一件紅色的斗篷爲女子蓋上。
瞬間將女子白皙的皮膚,映襯的極爲美麗,連那一抹不易察覺的蒼白,也在瞬間被掩蓋了起來,轉眸之間,甚是妖嬈奪目。
“謝謝!”她溫和有禮的對着面前之人笑道,隨即又是轉開了眼,繼續這多日不改的沉靜。
讓旁人看着,又是心中甚爲疑惑,只覺這樣好的女子,嫁入了這太過清冷的王府,着實可惜了去。
那丫鬟思慮之間正準備給女子沏一壺熱茶,卻是在轉身之時,對視上了門口處的一抹凌厲,立即彎腰小步跑了出去。
女子聽到動靜才轉身看向門口處,淡漠的眼卻是沒有太多情緒,僅是撇了一眼之後,再度轉開。
他眼中極爲凌厲,見此情景,擡步向她走來。
卻是在剛一進入時,被內裡的一股冷氣給緊蹙了眉頭。
“夜已深,王妃爲何還不就寢。”
熟悉而陌生的氣息迅速靠近,她坐在窗前不爲所動,僅道:“即便睡下,亦是會被擾醒,倒不如看看這屋外的漆黑,到底是要深入到何種地步,纔會罷手。”
此言一出,瞬間讓龍蕭準備上前的身子止在了空氣當中,他看着她,眼中瞬時閃過一絲嘲弄。
冷然道:“你倒是想的透徹,只可惜人生註定要有黑夜,才能迎來光明。”
說話間便是上前將人抓起在懷中,用着禁錮的方式,將人緊緊扣在懷裡。
燭火通明,映襯她絕美的容顏,越發美輪美奐,只是爲何總覺得那雙眼眸是如此的熟悉?
指尖的冰冷,讓她較爲嫌棄的撇開臉,垂眸掩去面上所有情緒,再擡眸時,唯留下一抹異常的清冷。
面對他,她驀然冷聲開口道:“妾以爲,如王爺這般身份尊貴之人,定是不喜如妾一般身份低賤的女子。”
此話看似擡高了他,同時卻又是極爲的貶低,龍蕭又豈能聽不出來,只是用手勾起她的下巴,寒聲道:“自然,若是她人,本王定是不喜的。”
隨後在她的疑惑之中,又道:“但你是皇上的愛將,着實不該用身份低賤來形容,你在他心中,應是較爲獨特的存在吧。”
若是不然,又豈會在衆多男子之中,多了一個你。
她聽言,立即笑顏如花,伸手主動的勾住男人的脖子,笑的極爲妖嬈道:“王爺能這麼想,是妾之福氣。
”
傾身靠近他,她不動聲色的爲他脫去衣物,低垂的雙眸,卻在此時閃過一道暗芒。
通明的火燭之下,他肆意的看着她,妖媚的身子隱約暴露在空氣當中,心口之處猶如刀割一般,一瞬間
她不是她!
一種認知讓他痛徹心扉,倏地將她推開在身前之外,龍蕭轉身大步離去。
空氣中隱隱散發着一種叫做冰冷的東西,從地上緩慢的撿起衣物,給自己蓋上,她對着他離去的方向戚哀道:“妾便是知曉這殘破不堪的身體,已是入不了王爺的眼。”
她低垂眸做傷心狀,嘴角卻是在他人看不清的地方,淺淺的笑着。
帶着一絲冷意,讓這屋內的氣息越發冰冷。
此時,一個黑影驀然從窗前落下,隱約可見是一張極爲美麗的容顏,卻是在額際勾勒了一條長長的傷疤。
遮蓋了她原本的面容。
“你來了。”屋內女子見此,立即上前將敞開的房門關上,讓女子進屋之後,又是關上了窗。
“皇宮內,最近較爲不安寧,龍蕭怕是已經知道皇上不在宮中的事實,已經調動較多的侍衛兵,將皇宮內的侍衛兵給暗中替換。”
魅進屋便是說道,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知該如何勸她放棄?
然,女子聽言,僅道:“不管如何,在事情發生之前,讓我繼續待在這裡吧,倘若當真要出事,我定會毫無留戀的離開,不作任何停留。”
……
人心難測。
在經過與鳳兒的一番簡短言語之後,爲首的馬車裡,歌木蓮看着面前從來都是爲上的男子,輕微垂眸。
連日的趕路,已是讓人忘卻最初的那些事端。
可那也不過是忘卻,事端從來都沒有真正離開他們身邊。
就像他是尊貴的太子,而她錦國皇后的身份亦是不會更改。
多日來的故意忽略,成就不過是衆人心中的疑惑,越發加深,到如今已是不能夠視若無睹。
“其實,太子此次跟隨我們前往靖國,還存在其他原因吧。”
冰冷的空氣中,她淡淡開口,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他心中一緊。
本是注視着她的暗眸一沉,心中所想似被戳穿,他僵硬的轉開眼,“歌木蓮,勿要自作聰明。”
“到底是否自作聰明,太子心中比妾更爲清楚。”她卻如此道,清明的眸將他的神情一一收入眼底。
“你想要做什麼,便是做吧,你心中深知本宮不會阻擾你。”他又道。
此時,她聽言笑道:“那麼多謝太子成全了!”
她要的,便是他的這句話。
如此,鳳兒自然而然成爲了歌木蓮的人,而這今後的一切,也皆由她來安排。
楚凌再也無權干涉,繼歌木蓮之後,他再次將一個女子作爲物品一般送於了別人。
馬車在路上行走了一整天之後,最終在一個山腳下停了下來,而此時,天已經完全進入黑沉。
歌木蓮被人喚着下馬車時,看到的是一副衰敗
落魄的場景。
本是應該極爲融洽的小村莊,眼下竟然無了蹤影,徒留下一片殘骸,證明了它曾經存在過的事實。
一瞬間所有人臉上皆出現了灰敗之色,心中希望落空,自是讓人心中泄了氣一般的無力。
歌木蓮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頭也是較爲着急,如果當真要露宿在外,那便是要及早做好準備才行,否則一旦被野獸攻擊,怕是要損失慘重。
思慮之間,她拿着火把想要走進廢墟之中查看一番,卻是被人拉住了手臂。
回過頭來時才發現竟是楚凌,他神情至始至終的冷漠,但此刻這份冷漠裡卻摻雜了一絲擔憂,讓歌木蓮看着心頭爲之一愣。
“我去。”他低聲開口,似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接過她手中的火把,便是朝着廢墟之中走去。
因爲天色太黑,讓人根本看不清四周的樣子,唯有僅憑着火把一點一點的向前摸索,此時火把被奪走,她便只能待在原地不動彈。
西月本是一路跟隨,見此情景,立即再度點燃了一個火把遞給她。
心中卻是想到,太子對於小姐依舊是存在情感的,不管這其中發生了多少事情,從來都沒有更改過。
但太子的好卻是遠遠及不上皇上的。到如今她也是清楚,皇上爲了小姐做了多少的事情,所以心中還是希望,太子能夠放手,這樣起碼讓大家都能夠安逸一些。
“交代下去,在四周點起火堆,越大越好。”見楚凌越走越遠,歌木蓮開口道。
在這種地方,一旦入夜,火把便成了最好的自衛武器,如今境遇有變,能夠安然度過今夜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嗷嗚~”
狼鳴聲四起,像是知道他們的到來,一聲落下,再起一聲,讓在場之人瞬間心頭駭然。
本是這萬物枯伐的冬季,這些狼羣怕都已經餓壞了,此時他們這羣人到來,就像是一頓極好的晚餐,興奮的是每一顆因此而騷動的因子。
“娘娘,老臣已經查看過,距離這座小村莊最近的地方是周元國,其他可以棲身的小國都是路程較遠。”
輕一弦拿着地圖,走到歌木蓮身邊稟報道。
聽言,歌木蓮僅是草草撇了一眼,便道:“看來有人要請我們進城了。”
眉目輕微蹙起,她擡頭望天,清透的明眸之中是無限的光亮,映襯着這漆黑不見五指的夜空,閃現的是淡淡的思念。
龍曦,你可好?
此言一出,瞬間讓輕一弦神情一怔,又是看了一眼這衰敗的小村莊,他沉冗的面容之上突顯了一絲凌厲。
此前派出去的屬下傳來消息,雲顛之音和鳳頤琴曾在周元國出沒,看着眼前的景象,怕是還未離去。
只是如今皇上不在,他們該做停留嗎?
此時,冰冷的空氣中再度傳來歌木蓮淡漠之聲,“無需作過多深思,進城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她有所預料一般,清靈的眸直直掃向輕一弦徘徊不定的面容,又是輕淺一笑,在這黑暗之中,讓天地爲之變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