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請問太后,爲何會在尚未弄清事實真相之時,便對各國公主實施重刑?”
此番言語已是不敬,慕容蘭溪倏地雙眸緊蹙,暗沉的眸子輕微眯起危險的弧度。她冷然道:“一弦,依照錦國戒律,兀自擅闖後宮者,當該處以何刑?”
一側垂首站立的輕一弦,即刻上前回道:“當該處以死刑!”
此話一出,跪於地上的三人,紛紛露出驚恐之色。他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慕容蘭溪竟能應萬變而不慌亂。
在他們提出這樣的質疑之後,即刻想到了應對之策。
這一招,幾乎是讓他們全軍覆沒,再也沒有回擊的餘地。
誰又能想到,以仁慈聞名天下的慕容蘭溪,絕情之時,也可以分外殘忍。
三人即刻對視了一眼,由其中一較爲年輕的男子,開口道:“請太后息怒,關於此事吾等可以解釋。”
說話間,三人已是同時壓低身子,匍匐在地上。
見此情景,慕容蘭溪掃了一眼輕一弦,兩人心中紛紛鬆了一口氣。
然而當兩人以爲,此事就此終結之時,有些事情的發生,註定要將這一幕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
這一天,歌木蓮一早醒來,便覺得空氣中沉悶異常,打開窗戶之後,才發覺天空之中烏雲密佈,狂風更是將周邊的樹葉打得唰唰作響,欲有暴風雨來臨之勢。
此番情景,當真是讓人的心情也隨之煩躁了起來。
片刻後,歌木蓮反手將窗戶關上,想要避開這屋外的一切紛擾。
門卻在這時被“哐當”一聲打開。
隨着聲音落下,一抹黑色身影急匆匆的朝裡走了進來。
“小姐,不好了——”進門便是焦急喊道。
“什麼事?”
見此情景,歌木蓮輕輕蹙眉,心中已有不好的預感。
在牀上沒找到人,西月隨後纔在窗戶邊見到一身素衣的歌木蓮,見她面色冷沉,心中一動,小聲回道:“小姐,子瑜死了。”說話間,面色便是一沉。
這個唯一可以指證雪青的證人竟然被人殺了,而明日便是太后定下的十日之期,如今當該如何是好?
相對於西月的緊張,歌木蓮對此倒是顯得冷靜的多,她反手走到桌邊坐下,爲自己倒了一杯茶。
喝了幾口之後,才聲色淡漠的開口道:“無需擔憂!”
“皇上此刻在何處?”隨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
子瑜的死只能說明,有些事不能夠那麼快的結束,倘若她沒有算錯,那麼很快對方便會有動作了。而她此刻最需要的,就是龍曦的支持!
如果現在連龍曦都不能幫她,那麼在這錦國皇宮,當真會無她歌木蓮的一方立足之地。
思及此,歌木蓮心中一沉,眉目高挑之間,快速起身離開房間。西月見之,緊隨其後——
與此同時,慕容蘭溪那邊已是早早的準備好,等待歌木蓮將兇手呈現出來。
“一弦,你說她能不能尋出兇手?”剛吃完早膳的慕容蘭溪,此刻正拿着婢女拿
上來的帕子擦着嘴角,姿態說不出的雍容華貴。
輕一弦聽言,僅道:“歌木蓮生性聰穎,太后又並未將所有事情隱藏,想必定能查出事情真僞。”
聽言,慕容蘭溪贊同的點了點頭,心中也是如此想到。
——
一路的風,吹散了一頭青絲。
她迎風而來,迷離的眼,羞澀的嬌顏染透一片紅暈。
狂風犀利的在耳邊呼嘯,樹葉搖擺之間,發出沙沙作響,席捲耳中一片青天。
剛下早朝回來的龍曦,見她到來,站在雍華宮外,修長挺拔的身形,在一身龍袍的裝扮之下,猶如最爲輝煌的存在。
他眯着眼,漆黑的眸子卻深邃異常,見她一路朝着自己走來,心中掠過一絲動容。
有些事,或許早該做了。他在心中淡淡想到,背於身後的雙手瞬間緊握成拳。
“妾,……”
她的話還未來及說完,便被跟前的男人制止,一路帶着往裡走去。
隨着大門被關上,一切嘈雜被阻隔在外,歌木蓮跟隨着龍曦一步步的往裡走,思緒瞬間變得緊張萬分,長袖之下雙拳緊緊交握。
“今日便是十日之期,歌兒是否已有對策?”
龍曦淡淡開口,聲色之中多了一絲從未有過的柔軟,似乎瞧出了她的緊張,悄無聲息的將她交握的雙手,收進自己掌心。
暖意在手心之間緩緩流淌,她低垂的眸子閃爍了一下,才擡起頭看向面前的他。
“本是萬無一失,如今卻是出了岔子,到如今妾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口氣竟然是這般無奈。
“哦?”聽言,龍曦發出淡淡的質疑。“那跟朕說說,到底是出了何岔子?”
他俊顏笑的邪魅,攬着她在一邊的龍榻之上坐下,漆黑猶如深潭的眸子好似能洞察一切不可違,將她心中那點小心思,全部看入眼中。
她靈動的眸子滴溜溜轉了一圈,哀嘆道:“本是可以幫助指證的婢女被暗殺,如今妾雖知曉何人是兇手,可單憑一己之言,又何以安人心。恐怕此次,當真要如太后所言,將妾驅逐出宮了。”
說罷,便是傾身靠近龍曦懷中,本是清麗的容顏之上,嘴角卻因爲自己所言,而不自然的抽了抽。
“哈哈哈——”
然而,不知爲何,聽聞此言,龍曦非但是沒有憂心,反而是更加爽朗的笑出了聲。
此番行爲,當真是讓歌木蓮心中懊惱至極,甚覺自己一切心思都被看穿的可笑。
她驀地從他懷中站起了身,瞬間便是居高臨下的看着眼前足以魅惑天下的男人,幽幽道了一句,“見皇上這般開懷,妾心中已有所思量。”
隨即輕身一禮,便是要離去。
此時,龍曦卻收斂了一切神色道:“歌兒,這般聰穎,怎的,今日卻給自己鬧了笑話?”
看吧!當真是笑話,歌木蓮氣得背過身去,面上有些不自然的潮紅。
此時,腰間卻突地多出了一條手臂,擡頭之時,對上的已是龍曦冷沉的眸子。
“無需擔憂,一切有朕在
,定無人敢動你分毫。”猶如誓言一般的話語,沁入人的心底,歌木蓮淡淡的垂眸之間,清麗的容顏之上魅惑一笑。
她又怎知,自己如此用心良苦的要留在宮中,已是讓龍曦心中甚爲喜悅。
慕容蘭溪一番作爲,當真是消除了他心中某些顧慮,如今確定歌木蓮真心實意要待在他身邊,又豈是他人一言便可阻止。
——斕月殿。
片刻後,大雨傾盆而下,閃電雷鳴交加,一大清早,天空之中已是暗沉的緊。
歌木蓮跟隨在龍曦身後,一路的小跑步跟隨,身上已經多半被雨水淋透,髮絲凌亂之間頗顯一股狼狽。
然而轉身之際,才見面前的男人,仍舊高貴的猶如浮雲,高高在上,不染一絲塵埃,一身的明黃色龍袍,讓他看起來卻倍感清爽迷人。
一舉一動結彰顯着他的華貴與優雅。
“如何?”見她摸樣甚是悽楚,他淡淡蹙眉詢問,轉瞬之間便是讓人去取了乾淨的衣服。
本是無礙,龍曦這麼一問,倒是讓她感覺全身襲來了一股涼意,“無礙,多謝皇上。”她對他笑顏如花,眉目之間少了幾分凌厲,多了幾分女兒家的柔和。
此時的歌木蓮,讓人看着頗爲喜愛。
慕容蘭溪從內裡走出來,正巧將這一幕看入眼中,臉上是無人察覺的淡淡一笑。
“歌木蓮,如今十日之期已到,你是否已將那暗害哀家的歹徒尋出?”等衆人落定,慕容蘭溪聲色高揚的開口道。
一時間,本就鴉雀無聲的殿堂之內,變得越發冷沉起來,隨着一個個被關押的公主被帶進殿中。
髒污、溼氣、黑暗、難堪等字眼,一個個在歌木蓮腦中冒了出來,她擡頭看向慕容蘭溪,又轉頭將那些仍舊處於迷茫狀態,顯得不知所措的女子收入眼中。
瞬間便覺得自己也是如此的黑暗,垂於身側的雙手驀地緊握成拳。
今日她的一言一語,都將關係到這些女子的死活,她到底該如何做才能確保萬全呢?
原本以爲,自己可以冷漠到,用這些人的生死來達成自己的目的,可如今見到這些年輕鮮活的生命,“無辜”二字就像一條鎖鏈,牢牢的拴住了她的脖子,令她窒息到,竟是無法開口。
大殿之內,所有人都等着她的回答,或冷漠或迷茫或淒涼或憎恨,然而她卻像是雙脣被封,無法言語。
氣氛越發的沉悶,慕容蘭溪顯然對於這長久的等待,很是不滿,冷冷道:“若是沒能尋得真兇,那麼按照要求,歌木蓮,你得離宮。”
幽冷的話語,像是一道催命符,歌木蓮低垂的雙眸倏地掠過一道暗芒,她猛地擡頭大聲開口道:“回太后,妾已經尋得真兇。”言辭肯定。
慕容蘭溪聽言,雙眸之中閃過一道精光,“哦?那麼你說真兇是何人?”她淡淡質疑之中問道。
然而此時,大殿之內卻突然闖進了一人,張青一身溼噠的出現在衆人面前,面色沉重的看向高位之上的二人。
跪地便是道:“回稟皇上、太后,關押北之瑤和雪青的地牢出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