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璣落,情意償,夜盡天明時(二)
“我本就不該由你護着,這宮裡,誰都護不了誰,能離開纔是最大的福氣!”
西琅玦雙眸一黯,他微微垂着頭,似乎很是挫敗。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輕輕道:“你贈我的玉佩,我好好收着了。你要在鄂麟洲好好活着,必還有能夠出來的一日,再不要付錯真情。”
“即便要在鄂麟洲老死!又如何!”他苦笑,雙手握成拳,雖垂在兩側,但手臂微顫,足以顯現他此刻的憤怒,“即便是同父同母的親生兄弟,也如此利用加害,我又還期盼什麼?”
“你都知道了?”我聲音微微抖着,原本想着這樣殘忍的事實,他不如永遠都不知曉!
那個利用他,甚至不惜犧牲他而要除去我和阿慕的人,竟是與他同母的親生哥哥,西琅胤!
“罷了...”他長嘆,隨後將拳舒展開來,低低道:“我一個將要離開之人,又何必在意...”
“把茶盞取過來!”
我高聲呼後頭的奴才,他立刻端着新倒的兩盞茶快步走過來,低頭遞給我和西琅玦。我先接過一盞,隨後他也接過,定定瞧着我。
“以茶代酒,祝你路上平安!”說罷,便將茶盞湊在嘴邊,大喝了一口。
這盞茶,初聞時無味,入喉卻是甘甜,下嚥時苦澀,入腹後卻是無比的舒心,我有些驚訝,仔細瞧着這盞清茶,一時不敢相信。
西琅玦也有些吃驚,他端着茶盞問我:“這是什麼茶?”
“當日你和我一同炮製新茶未果,阿慕在這裡頭加了一味,便成了如今的模樣,委實令人吃驚,這茶的味道,令人意猶未盡。”
他一邊點頭,一邊定定望着茶盞,大概他不曾想到這盞新茶,竟算得上是我們三人一同炮製成的。
若無我和他先前的成就,大抵這樣的奇茶也不會出世。
“從今往後,這茶便叫做故人!”我定定道,凝視着他。
他一怔,而後笑起來,竟將茶作酒一般的一飲而盡,頗有豪氣。他重重的茶盞摔在一旁,碎成粉末,朗朗大笑道:“好一個故人!”
不錯,故人。
從今而後,他便只是一位故人,此生不復見了。
“良娣,九公子,該啓程了...”一旁的奴才低低道,生怕擾了我們。
我仰頭瞧了瞧日頭,確實到時辰了,我瞥了一眼手中的茶盞,隨即也重重摔落在地,轉而望向他,輕聲道:“保重。”
“保重!”他一揮袖,猛的轉身躍上馬車,竟未敢再多看我一眼。唯有期盼今後,他若有幸,能尋得一位值得相付的女子,也不負一生了。
正如我所言,能夠離開這皇宮,未嘗不是一種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