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若驚鴻,出不入兮往不返(一)
這大概就是南桀的第一舞姬了,身姿婀娜,青絲如瀑,單是這樣遮掩着容貌,便有叫人傾心之感,我不由得也多望了兩眼。
“這位便是楚桀王了吧,久仰大名!”西琅寰從座上起,拱手微笑道。
“不敢,在下才是久仰寰王大名!”他沉沉道,聲音卻是朗朗上揚,叫我微微一愣。
爲何就連這個聲音我都覺得耳熟?我搖了搖頭,暗笑自個兒,我從未見過南桀一人,更未到過南桀,又怎會認得他們?
“楚桀王客氣了,快快入座吧,寰兒,替朕敬酒!”西慕靖急急道,說罷立刻輕捂了嘴,咳了兩聲。
安容見狀,急忙遞了一杯熱茶送服,撫了撫他的背脊。
看樣子西慕靖的時日是不多了,宮裡頭早有小道消息,說太醫已如實報出,陛下餘下的光景不足一年。雖是宮裡流言,但流言亦有出處。我垂下頭,一時有些傷感,不知阿慕何時才能歸來,也不知他還能否見父皇最後一面。
那頭南桀來使已入座,西琅寰親自端了兩盞酒過去,相互敬了一杯,纔回到自個兒的座位上。
楚桀王,本名楚弋笙,是南桀帝最小的弟弟,戰功赫赫,也可算是聞名天下,此生只有一敗,便是敗在公子手下。
但能以一人之力,支撐南桀江山,功比帝王更甚者,南桀只有他一人了。這一點,他倒與公子有相像之處。
那頭互相周.旋了幾句,歌功頌德,兩國交好,我都懶得聽,只撿了桌上喜歡的,胡亂吃了幾口填填肚子。過了一會兒,大殿正中央站上了我們西景的舞姬,和着奏樂,翩然起舞助興,我便時不時的瞅一眼,一邊吃着一邊賞着,不亦樂乎。
過了片刻,忽然發覺有人盯着我瞧,立刻擡眸循着目光瞧過去,竟是那頭首座的楚桀王。
我微微一怔,忙不迭丟掉手裡的點心,遂即舉起面前的酒盞,向他一比,微笑一飲而盡。
他便也叫一旁的奴才將手裡的酒盞斟滿,大口飲下。他朝我一笑,眉眼彎起,似乎對我頗感興趣。
他這樣瞧着我,叫我有些不安,我尷尬的躲閃着他的目光,心中思索着他爲何一直瞧着我。
一邊想着,膽子也大了些,索性也直直瞧着他,瞪大眼,以示不滿。他見我瞪他,頓時一怔,隨後笑起來。
他嘴角上揚,伸手摸了摸衣袖口,摸出一件東西來,因隔得遠,我一時半會兒瞧不真切。他兩指夾着那東西晃了晃,然後丟進酒盞裡。
那薄薄的一片,似乎是枝葉,好像是...一片葦葉。
葦葉...怎麼可能,我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他,他爲何要讓我瞧見他手執葦葉,那個手執葦葉,一曲一舞的男子,是阿葦,這件事除卻他和我,又怎會有第三人知曉。
那雙眼,炯炯有神,從未離開我半分,他微微啓脣,似要說些什麼,他的口型緩慢,清晰的吐出兩個字:阿葦。
“不,絕不可能!”我倏地拍案而起,大喝了一聲。